就在昨天晚上,在塬上老家的父亲,专门给我打电话,让我把女儿的电话发给他。
女儿今年六月份高考,最终以超过一本线一百多分的成绩,考上了西安的一所211大学。事实上,当高考成绩出来的那一刻,对女儿有着巨大期望的我,没有上六百分的成绩,还是让我心存遗憾。原想着,女儿怎么也能上考个六百来分。这种内心期待的落差,让我的情绪远没有一个父亲因为女儿超出一本线一百多分而高涨。
父亲在女儿高考前,曾特意叮咛我,成绩出来了给他打电话。可我,在女儿出来的那几天,为她那尴尬成绩填志愿,弄得心里乱七八糟的,根本就把打电话给父亲的事情忘了。好不容易把女儿填志愿的事情弄妥,我这才记起给父亲打个电话了。
当我在电话里告诉女儿高考成绩时,父亲是在邻村打零工干活着呢。电话那头的父亲,用夸张的语气,一连重复着说了几句“考得好得很么”的话语!
后来从母亲那里得知,父亲就在高考成绩揭晓的那几天,一直在等着我的电话。有好几次试图给我打电话,害怕女儿考得不好,选择了放弃。我没打电话,父亲也就认为女儿肯定没考上,那几天的他,心神不宁,一向健谈的他,话少了许多。
就在我把成绩告诉父亲的那一天晚上,他又一次给我打来电话。这一次,他没给我说话,直接让我把电话给女儿。
父亲用不大漂亮的言语,在电话里蹩脚地向女儿祝贺着考上大学。当得知女儿报考的是西北大学时,电话那头的父亲,说话的声音高了许多。这应该是父亲和女儿第一次在电话里说话。通完电话,女儿对我和妻子说:“我考上大学,看来只有我爷最高兴!”
这也难怪,一辈子和土地打交道的父亲,最大的希望就是我们家里出一个大学生。说来有意思,二十六年前,我参加了高考,最终因为山区定向师资班降分,幸运地搭上了高考的末班车,上了一所地区师范的专科学校。虽说勉强上了一个大学,有了工作当了老师,但在父亲的心里,要不是因为国家政策,我根本就端不上“铁饭碗”,我顶多算半个大学生。
在父亲那一辈,他绝对是村里的文化人。像什么样的大学才算好大学这样的问题,有时候比我都亮清。就像女儿报考的西北大学,父亲就觉得是个好大学。女儿能考上这样的大学,那才是真正的大学生。
父亲是个藏不话的人。女儿考得这么高的成绩,上这么好的大学,就成了他在村里和别人说话时的“资本”了。据母亲讲,父亲在说这些的时候,眉飞色舞,口若悬河,其神情尽是得意和愉悦。
女儿拿到录取通知书的第二天,父亲大早就从塬上老家下来。他戴着老花镜,细细端详着通知书,看了一遍又一遍。认真的样子,让人忍俊不禁。走时,父亲从上衣口袋里,掏出了一个鼓鼓囊囊的红包,硬是交到了女儿的手上。
父亲给女儿的红包,足足有二千块钱。我知道,这两千块钱,对于父亲意味着什么。父亲生性节俭,一辈子只知道用劳动挣钱,从不乱花钱。快要七十岁的父亲,一有空时间,就在村子周围打零工。一天一百块钱的辛苦钱,他乐此不疲。
父亲送给女儿的这个红包,是我见过他送出去最大的红包,也是最心甘情愿的红包。
女儿上大学后,我一回老家,父亲就问女儿在大学怎么样,习惯不习惯。父亲对女儿的特别关爱,毫不掩饰地体现在好多个细节。
没什么特别重要的事情,父亲很少给我打电话。他向我要女儿的电话号码,是想给女儿打电话。我都能猜得出来,父亲给女儿打电话都会说些什么。有一点可以确定,父亲给女儿打电话的内容,绝不是特别重要的事情。
我知道,无论怎样,父亲给女儿打电话,不知“谋算”多久,对他而言,这绝对是最重要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