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唐妈
第二日便是十五,人间称这天为中秋,据说是合家团圆的日子。嫦娥抚琴,玉兔起舞,满月的清辉洒满了人间,却照不亮轮回这台方寸之地。
歌扇帮墨谷挡了一块飞驰而过的大石头,背上估计是擦伤了,火辣辣的疼。他一只手抓着墨谷的胳膊,一边气急败坏地骂道:“修为浅薄还非要来送死!逞强吧你就!”
墨谷有气无力地翻了个白眼:“我不放心黎丘。”
蒙毅好笑地看着两人斗嘴,却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大声叮嘱道:“你们俩别吵了,省点力气应付这里的情况吧。”
歌扇又险险避开一块石头,侧身挡在墨谷前面:“没想到这通往轮回台的路这般凶险。”
蒙毅点了点头:“嗯,当年在枉死城的时候我就听说过,未入轮回之人若是要硬闯轮回台,万分凶险。你们都且小心些。”
歌扇有点愧疚:“蒙毅,其实你不用来的。”
蒙毅轻笑了一声:“怎么?你有了归宿就不认我这个老友了吗?”
“我不是那个意思……”
蒙毅拦住了他的话头,指了指前方出现的亮光:“到了。”
通往轮回台的路漆黑一片,骤然从那隧道般的地方跌落出来,三人都被轮回台的光线晃得眯起了眼睛,待慢慢适应了,才发现轮回台上也是一片阴暗。这地方常年阴冷,没有一丝人气,只有丑恶的灵魂和薄薄的雾气。
三人正处于轮回台边缘的一条小路上,小路两边是地狱道和天道,一边鬼哭狼嚎,一边一片死寂。三人拨开薄薄的雾气,朝轮回台中央走去,先要找到黎丘才行。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擅闯轮回台?”一个清冷的声音从前面的薄雾中传了过来。
墨谷和歌扇对视一眼:“是黎丘。”
三人匆忙穿过薄雾,终于看清了眼前的景象。韩起和白诺父子已经到了,正和一个白发男子面对面站着。
黎丘看到忽然出现的歌扇等人,皱起了眉头:“今天是什么日子?轮回台好久没这么热闹了。”
墨谷激动地看着黎丘,伸手想去拍墨谷的肩膀,却被黎丘闪身躲开了。黎丘有点疑惑地看着墨谷:“我们认识吗?”
在场的人均是心中一动,黎丘问的是“我们认识吗”,而不是“你是谁”。黎丘有可能还记得什么。
墨谷是几人中与黎丘最为相熟的,他使劲点了点头:“黎丘,我是蘑菇啊,你还能想起来吗?”
黎丘看着墨谷,眼中似乎有点笑意:“蘑菇?我知道是吃的东西。不过,我想不起来了,我在轮回台没有吃过东西。咦?我以前有吃过东西吗?”黎丘忽然变得不安起来,他使劲拍了拍自己发胀的脑袋,迷茫地看向了几人:“你们都认识我吗?为什么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诺上前抓住了黎丘拍打自己的手,看着他的眼睛:“言儿,我是哥哥,你好好想想。”
黎丘摇了摇头:“我是黎丘,我不是什么言儿。哥哥……”他一把推开白诺,跌坐在了小榻上:“我想不起来了,什么都想不起来……”
白诺还想上前询问,韩起抬手拦住了他:“诺儿,别逼他了。他不是失忆,他是没有了记忆,你再逼也逼不出结果来的。”
白诺恨恨地看着韩起:“都是你!都是你把言儿害成这样!现在怎么办?嗯?”
韩起蹲在黎丘面前,轻轻扶着黎丘的胳膊:“言儿,我是爹爹。爹爹带你离开这里好不好?”
黎丘摇了摇头:“接任的鬼差未到,我不能走。”
歌扇皱了皱眉:“打晕带走得了。”
蒙毅轻声道:“不行。你以为昊天元君这些年没想着带走他?轮回台职守是要下血契的,除非黎丘自愿离开,否则,那血契是解不开的。他现在没有记忆,所有的记忆都是关于职守轮回台的,你也听见了,除非有鬼差来接任,他是不会走的。”
“那怎么办?”
“不知道,等吧。你别忘了,天帝朝洛说今日会迎清远回天庭,看清远有没有办法吧。”
歌扇忽然皱眉道:“这时辰也不早了,为何天庭之人一个都没见?难道清远可以自己出来不成?”
韩起起身看向了天道方向,沉声道:“天道,需有累世功德才有可能进入,几千年都不一定会开一次。而进入天道之人,未修习够时间,天道之门亦无法从内打开。清远自己出不来。”
歌扇慢慢踱着步,斜睨着昔日叱咤风云的昊天元君:“你有办法。”
韩起点了点头:“有。”
韩起指挥着几人按着方位站好了,摆出了一个奇怪的阵型。歌扇对旁边的墨谷低语道:“没想到昊天元君竟然会摆我魔族的偃月阵,倒是与我不谋而合。”
墨谷也低声回道:“你竟然准备自己破开天道之门?”
“不然呢?你以为我截获的那封信是如何得来的?那是有人故意给我'送'的,天帝不知要搅出什么风云,自己不便出面,让我来做这个救清远出世的炮灰。”
“你既然知道还来?”墨谷惊呼道。
“我不来,他自然会亲自动手。如何救清远不一定,但是最后那句斩黎丘于轮回台却是十足十的真的。唉,算我倒霉,我就当是给你积德了。”
墨谷目瞪口呆地看着歌扇,歌扇却笑了:“傻子,怎么做那样的表情?现在不是有人愿意出头吗?没我的事儿了,你担心什么。”
韩起看了歌扇一眼:“你会偃月阵也无用,这阵你虽能催动,但是,天道之门只有我能打开。”
韩起这些年有愧于白诺,一直对白诺俯首帖耳,在场的人几次见了韩起都觉得这人真是浪得虚名,可是这一刻,这个两鬓已现斑白的男人抛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们却都在瞬间看到了昔日的战神。韩起身上正气凛然,站在阵眼之上稳若磐石。白诺一愣,他还从未在韩起身上看到过这样的气势,仿佛是出鞘的重剑,光芒大盛。
“你们四人把住方位,我会以真元催动阵法,强开天道之门。届时,无论外界发生什么,都不能中断,知道吗?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一直呆坐的黎丘忽然开口问道:“你们做什么?”
韩起看了他一眼:“救清远。”
黎丘被清远两个字震了一下,低声地喃喃道:“清远……”却是不再去管几人的僭越了。他,也想亲自问问清远,那日他说的是真的吗?黎丘看着几人站定的方向,心中竟然有了些许的期待和紧张。
韩起盘腿席地而坐,掌心向上,放于腿上,深吸了一口气,缓缓的闭上了眼睛。
黎丘感觉有微风拂过,轮回台无风无雨,他盯着韩起,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风越来越大,终于,偃月阵中的几人身遭的雾气都成了漩涡状,漩涡越来越大,渐渐将几人都笼罩了起来。阵外的黎丘已经全然看不到阵内的情况,只能看到轮回台上的雾气全被卷进了漩涡,而后宛如一条白色的巨龙,飞速扑向了天道。
刹那间,轮回台剧烈的震颤起来,黎丘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看着天道方向的浓雾被巨龙撕开了一条缝隙,有淡淡的金光从缝隙中溢了出来。缝隙越撕越大,终于,发出咔嚓一声,一指宽的缝隙裂成一道巨大的口子,仿佛一道门一般,出现在天道之外。
“大胆!何人竟然擅闯轮回台!来人!速将擅闯者斩杀!轮回台值守官黎丘玩忽职守,斩!”
阵法还在催动中无法停止,一声娇喝却骤然炸响在黎丘耳边!
小剧场:
墨谷:歌扇,你怎么总是那么凶?一点都不温柔。
歌扇:妈蛋,我个大男人温柔个毛线啊。
墨谷:你又说脏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