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花轿时,我掉了绣花鞋,是凶兆。”
“说到底,我不过是个小女子,旧时代的小女子。”
“我们这些时代波涛中的小角色,大人物身边的小人物,生存便已是一种枉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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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安的爱情,
注定卑微,卑微到失去自我。
注定偏执,偏执到葬送了一生的光阴。
最初认识周树人,是在小学的课本上。一篇篇深明大义的文章,由老师讲给我们。大义我没理解,只记住了,鲁迅是好的,是一位被老师夸奖的赞颂的作者;他的文章是好的,不然也不会让我们大声朗读,分段理解,还要背诵中心思想。
再次认识周树人,是学习了政治,历史以后。那会儿我知道,原来时代的大潮下,总是会站出一些人,原来在特定的背景下,荒唐的事情也能变得合情合理,原来我们根深蒂固的文化思想理念和许多人许多事,不过是因缘际会下,光阴荏苒催生出的必须物。
从小对历史地理头疼的我,只知许广平和海婴,却真没想到,在周树人的身边就真实存在着一位“哀其不幸怒其不争”的女子。
想来,朱安是绝对不会对周树人说出“和离”二字的。妻为夫纲,更何况朱安爱上了那个初见时对她说“家有一女,即是安。”的人。
只是她又何曾想到,就是这个人,偷窥弟媳沐浴,与学生同居。也是这人说,她是我母亲的太太,不是我太太。
是啊,谁又能想到,历史潮流下的大恶人希特勒是个及其讲究健康与自律甚谨的人呢。
所谓清官难断家务事。没有人事事做的正确,时时看的清澈明朗。可当我了解朱安的时候,确是为她的一生感到悲哀。她与张幼仪好像两部开头相似的小说,写着写着,一处向生,婉转悠扬,一处向死,愁云惨淡。
没有人不向往爱情。我看过的许许多多的小说,不乏真爱至上和圆满结局。在这个故事里,若以许广平为视角,自然夫妻和美,母慈子孝。若以朱安为主线呢?
人生苦滋味,十有八九在于爱而不得。人们学会爱,就要准备好承担它的后果,怨不得苍天怨不得世事。
朱安说,我斟茶给她:许姑娘,喝茶。
不过是想让她看到,我是这里的女主人,她是客。然后,她看到许广平的眼睛。里面似是有灯火闪映。这样一个有朝气的人啊。而她呢,已年逾不惑。
周作人曾安慰她,大哥是先入为主的偏见,以为婚姻自主就是好。大嫂,你虽是旧式妇女却不愚钝。“质雅腴润,人淡如菊。”形容大嫂,恰如其分。
似乎有些人生来就已经注定了结局。每个人都是一条线,无数条线,平行还是相交,有时由不得我们自己。
朱安说,过往的岁月教会我,人的一生中有一个字,冷,彻骨的冷。所以我会在星稀的冬夜,点一堆火,慢慢想你。想起风陵渡口初相逢,那个清癯疏淡的少年对我说,你名朱安,家有一女,即是安。
千千万万个人里,我看到了你。但我们的缘分估计仅止于此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