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志和站在我的面前时,我还没完成将所有凌乱的书籍复位的任务。不可否认,他有不停换女朋友的资本,不管是姿色还是财力。当他走进图书馆时已经吸引了不少少女的目光(今天是周末,前来图书馆的大、中学生比平时多几倍)我自然能嗅到他靠近的气息。
我把他引到属于我的那个黄金小角落,虽然对他既无好感,又无兴趣,也不太清楚有什么事费得着他亲自找上门,但总得找个安静的角落吧,最主要的是,说不定能聊起他哥哥唐志礼。
“昨天,那个,非常抱歉,我似乎把你吓跑了?”他还是在乎他的形象是否受损?
“你无需抱歉,而是恕我冒昧,真的不好意思。”比划一次手语感觉他看不懂后,我开始用纸条回应他。
“不,不,昨天,那个女人……呃,我想,我肯定给你一个很差的印象。”
“是挺差的”我很直爽地告诉他,这种情场老手会在乎自己的形象,也是让人莫名地想笑。可是,给他看出来了。
“你,笑什么?”他略显紧张,可他为什么会紧张?他该不是傲娇到以为所有见过他的女性都为为他着迷吧?
“公子哥嘛,一般情况都这样!”我保证我这次没有不好的脸色给他看,只是一种调侃,但他不信。
“你,不相信有例外?”他故意低声靠近道。
“有,但应该不是你”瞧他那副认真劲,我还是忍不住地翻了他一个白眼,是逗着他玩的白眼。
“哎!”他往椅背上靠叹气。
他这么叹气,我反而有点内疚。我想我应该解释多一点,让他知道我整个心理过程,但写纸条长篇大论来与他的聊天还是很费劲的,我示意他拿出手机,加了我的微信,然后在手机上点点半天,告诉他:“我是一个至今没有谈过恋爱的人,然后又是个书呆子,看多了各种爱情小说,所以会对“随随便便的行为”极为反感、厌恶及鄙视,我承认昨天阿姨把我误会为找你玩乐的女人加上那位婀娜的女子,让我对你的第一印象很差,所以昨天非常冒昧给了你有点恶毒的眼神。我后来觉得自己真的太没礼貌了,所以,你无需跟我道歉,相反,该抱歉的人是我,真的,其实像你们这种年纪的人,有自己喜欢的、享受的性生活是非常需要而且必须的,是我太不懂世故,坏了你的好事,糟了你的心情,真的,我真诚地道歉。”
他看着手机上的信息,没想到我会这么直白,瞪大了眼睛看了很久,也开始在手机上回复:“看来,我在你眼里是没法生存了!”
“怎么会,我又不跟你谈恋爱,在我心里没法生存而已,在我眼里还是非常不错的,你应该是不错的朋友,如果你不介意跟一个哑巴交朋友的话!”
“当然不介意,能成为你的朋友是我的荣幸!”他索性也不说话,在手机上和我一来一回,这样也好,也不会嘀嘀咕咕影响其他读者。
“那既然是朋友了,来,说说你哥哥的事吧?你们兄弟俩好像很生疏?他自闭到连你也不来往吗?”
“套路啊,原来是想问我哥哥的事!”
“你一个老男人,我还套路得了你?这是朋友之间正常的坦诚。不想说吗?那我走了!”
“唉,等等,我是手机回复还是直接说话?”
“手机回复吧,你慢慢打字,我等你。”
“我和哥哥虽是双胞胎,但从小性格就截然相反,我外向、冲动而散漫;我哥哥内敛、灵敏而沉稳;我从小撒野、崇尚自由,他喜静,阅读和画画。我家世代花匠,到了我父母这代,已经拥有本市最大的花卉、园艺基地和鲜花交易市场,在我哥手里又扩大了到餐饮、文化旅游产业。我是父母眼中恨铁不成钢玩世不恭的公子哥,我哥是个兢兢业业的光宗耀祖的典范,父母从小对我们绝然不同的态度让我们兄弟之间的隔阂越来越深,父母索性赶我出祖屋,也就是8号宅子,但还是不忍心完全放弃,就把我扔在现在的房子,给了我点本钱,说让我自生自灭。但是我还没开始洗心革面,来不及证明我也是有能力的人,八年前在一场严重车祸中,父母双亡,我哥也成了这个样子了。”
看完之后,心中不禁怜爱唐志礼,正当大好年华,还没来得及享受自己创造的生活,就被一场变故碾压得只剩半口仙气,吊着残喘的躯体。
“你没有嫂子吗?他没有爱人一起支撑吗?”
“没有,在感情方面他也和我完全相反,说是说沉迷工作,其实是一直有精神洁癖似的,等了他的初恋很久却没有结果,后来好不容易爱上一个女人,但是在车祸之后,那个女人照顾了几年,最后还是说无法承受漫长的下半生而离开了。”
我的心越来越接近唐志礼,他也曾经有唐志和这般矫健的身姿,俊朗的容颜,他也曾经披荆斩棘、叱咤商场,他也曾经有他深爱的女人……当一切被碾成粉碎,他只能躲在幽暗的角落里,回忆曾经的年华。如果我的指尖有定位系统,他的所在是我唯一地址,我说不清是他的经历吸引我,还是他的忧郁撞击着我,我的心莫名地对他产生了一丝丝莫名的记挂。
唐志和看着我陷入唐志礼世界而忽略周遭世界的眼神,他看穿了我的所有的心思:是的,像我这类女子,对于精神和灵魂的追求,远超于日子与生活琐碎。他似乎在提醒我:“你是不是喜欢上我哥了?”
我当然否认,毕竟认识不过一天的时间,我不能如此草率地承认自己爱上一个还没见面的男子,虽然他可能和唐志和长得差不多,“还说不上,只是心里有一点点惋惜。”我当然还不至于圣母般地,听到他悲惨的经历,马上用爱去融化他冰冷绝望的心。
“那我还可以不可以喜欢你?”
“当然可以,你好像向来就很容易喜欢很多女子吧”我不想深究他的喜欢是指什么喜欢,因为他完全我是精神和灵魂之外的人,就没这个必要了,而且,我与他实在认真不起来,但是既然答应成为朋友,不能只利用他了解唐志礼,“为了感谢你的分享,我把我这个常年霸占的阳光地带也分享给你,这是我多年来的专属阅读空间,非常安静的黄金角落,要好好珍惜哦。”这个,我是认真的。
“谢谢,那我以后周末都来!”
“对嘛,男人嘛,而且还是上了一定年纪的男人,还是得多看书,多静处,多思考,才更有修养和内涵,老泡妞容易身体和心理的堕落。”
唐志和一脸地尴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