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老说围城:城外的人想进来,城里的人想出去。如果把大学比作城的话,那么终于,我又做回了城中人。
人生不过百,常怀千岁忧。相比于亘古永恒的时间,沧海一粟的人生是无限的缥缈。两年也罢,百日也罢,不过是白驹过隙,忽然而已,可就在这短短长长的忽然之中,足以冲击人们自己。
两年前,我告别了地处北方的母校,挥然南下,奔赴武汉,做了无根的浮萍,飘摇在社会之中,挣扎在生活之内。将校园的字里行间,转化成日常的柴米油茶。工作的日子如同一汪清水,春风乍起,吹皱人心,春风过后,便是静默。所幸,工作并不繁重,偶尔偷得浮生半日闲,足以慰藉。直到某日出游,忽见武大樱花悄然绽放,行人络绎不绝,学子青春嬉闹,蓦然恍惚:想必此时的母校,风中或许还有些冷冽吧。
典型的城外的人想进城里!
之后便是辞职,复习,考研,又做了一回城中人。
再次回到校园的我开始还有一阵恍惚,留着之前工作时的精打细算。初初的日常用品便走了几家盘算价格,以至于为了得到超市打折品和赠送的洗漱用具颇为得意。看着新报道的学生很有可能被无情的“宰”了一笔,仿佛看见了曾经的自己。
周围不再是赶着上班而行色匆匆的各种制服,而是背着书包,身形随意的少男少女;四周少了汽车的鸣笛和机器的喧杂,多了自由的写意与年轻的音色。此时正值开学迎新,夏末的阳光顺着枝桠的缝隙如丝如缕的穿过,在清晨遗留的尘埃之中,显现出自己的身形,时隐时现的盘落在你我的眼中,刹那间,我恍若隔世……
当然,百日的回味,也品咂到了母校的变化。南门的蛋堡依旧散发着余香吸引放学的少年,门牌却已经更新了,问及店主,答曰:“这边有店面都门脸装修了,而且不需要自己出钱。”我也只好应到:“嗯,干净精神,真好。”这里唯一成为残念的路边报亭没了,依稀记得沉迷三国杀的我,在那里买了不少《桌游志》。四餐北京窗口的小姐姐走了之后貌似再也没有回来,难道是嫁人了么?二餐打凉菜的阿姨还在真是太好了,虽然位置换了,可善良的阿姨每次还是都给我很多。全校好多地方都在装修,现在极想在一个温暖的午后,在图书馆的亭子中依靠栏杆,读一本好书。可惜现在应该做不到了。而三教的凉亭却依旧亭亭玉立,四周的古松遮天蔽日,隐秘这处绝佳的休憩之所,得以安闲。哦对了,听说校园好声音都办到第六届了,我依稀记得这似乎是生物学院办的吧,最早听到的时候好像还是第一届。
……
变动不居,周流六虚,上下无常,刚柔相异。嗯,两千多年前的古人就告诉我们,介乎变与不变之间,真好。
岁月流转,秋意萧萧。
惬意的阳光有时依旧不足以再提供一个温暖的午后,流转的秋风也在游走于层林之间显现着叶黄的波纹。这是校园里最好的时节,秋意盎然,层林尽染,风吹叶落,瞬息漫天。飘零的落叶总是给予人时光轮回,枯荣盛衰的肃穆感,赢得众多学子游人合影留念。以前是如此,入学百日,再见一面,亦复如是。如果拿来和武大的樱花相比的话,武大的樱花就是曼妙可人的少女,仿佛任君采撷,又俏皮溜走,既人见人喜,又若即若离;那么母校的落叶则是饱经风霜的老者,充满了睿智,矗立这里,沉寂肃立,内有神韵,虽然名声不显,却别是一番滋味。还记的以前背过的英语文章如是写道:“Beautiful young people are the whimsey of nature, but beautiful old people are true works of art. ”造化神奇,不过如此。
王国维说:“以我观物,物皆著我之色彩。”善于回忆和对比的人都老了么?我不清楚,但学习与生活却确确实实地无分彼此的向我袭来。上课,阅读,文献,思考,再次成为生活的定式。和工作不同,工作需要在人际关系和细碎的任务中,追逐无形的累积;而校园里,做与不做,一目了然,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努力的积累是实在的,是可以看见的。前者和后者的成长并无优劣,两年vs百日的前行也并无好坏,只是,个人更喜欢后者的明白与真实。
当2年遇见了100天,2年似乎稍有挫败呢!岁月的笔墨没有按照时光的长度来浓墨重彩,而是全凭本心。赌书消得泼茶香,当时只道是寻常。寻常难觅而终有得,看来我这个城中人现在还不想出城。
这样就好么?
这样就好吧。
……
(此文写于入学三月后,感谢简书,得以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