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千帐灯
文/曲阳先生 图/小兔子乖乖
北京城很大,“一个大到不会同时下雨的城市”。
一个朋友这样说。且让我对下一句,遂挂在心头,默念几遍,仍是词穷。正如“东边日出西边雨,道是无晴却有晴”,我想这后半句,定是与情有关。那朋友亦是有才情的女子,想她必有后半句的。我只需静静的等着,这样的等也是叫人喜欢的。
我回到小区,已是凌晨两点多。白露之后,天气已然凉了很多。路面阴湿未干,想是历经雨水不久。凉风带着秋意,打在脸上,让人神清气爽。本该有的困顿,消失的无影无踪。我索性在小区外的街道散起步来。
路上清清的,偶有脚步匆匆的行人。路灯还是煌煌的,多时仍有车辆驶过。他们必有归心,而我却漫漫的踱着步子,做起了城主。只是走了许久,但觉落入空城。原来繁华与废墟,亦不过是白天与黑夜的距离。
而今夜,我不妨做个旅人吧。
说是游子,又何止是游子。我自求学至后来创业,京城悠悠十余载,仍是天涯浪迹。不但去故乡千里,去故人亦有千里。我在人世好像明月,亦只有想念的人,知我存在于天地间。而我对人事久远,只是有思无恋,少了见落叶伤秋,见落花悲春的常情。想必等将来一日,全都记在笔下,算是有一丝尘世有情。方才觉得天下温情的温度,还有我的一度。终不会了了草草虚度着光阴。
遂想到纳兰性德的词《长相思》:
山一程,水一程,身向榆关那畔行,夜深千帐灯。
风一更,雪一更,聒碎乡心梦不成,故园无此声。
我虽没有将士的思乡浓情,却别有一番愁绪难言。心中倒觉得这份愁绪与这太平天下不合适了。好似我在哪里都不合适了。不免把《长相思》默念出声,才知道“惟天下之静者乃能见微而知著”,天地才有它的份量。
后来,我回到家中。躺在床上翻阅手机,又看见朋友的那句话:“一个大到不会同时下雨的城市”。已经发来了下句:“一个小到转身就能遇见的缘分。”我反复读上几次,越发觉得喜欢。忽觉得夜里走过的路,亦不过是期待的一程罢了。平常日子少有别样,凡与她言语往来,每每又有一种新意。我想世间的才情落在一个女子身上,难免叫人喜欢。幸得我与她相识许久,彼此间照胆照心,又无间隙。且不论男女之情,亦是天底下少有的相亲无间。这便是我所说绝对的人。倘或有份遇见,有幸甚至哉之叹,我亦歌以言志,同行而不问过往。这喜庆亦会惊的天雷阵阵,雪雨霏霏。
我向来不以人为师,倒不是他人不可近,不可学。而是应在我身,要有重塑天地万物的分量。倘若,要我感知,那人却要与我实实在在的念想。虽说是个庆幸偶然,但这相遇又是绝对的欣喜。不称师亦为师了。
这份绝对,于心默念一声先生或是老师,才是实在的庆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