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学的时候,语文老师特别喜欢让我们在写作文的时候用上“清晨第一缕阳光”这句话,那个时候不论是写什么题材的作文,只要是描写清晨或者阳光的,全班都会如出一辙的用上此句,几乎成了我们班的标配。
这种写作手法影响了我很长一段时间,在高中的时候才被老师遏令制止,这段话太土太幼稚了,完全不符合高中生的水平要求,于是又换成了翌日清晨,阳光初升,穿透玻璃窗落入室内,激起一地灰尘,云云……
不管是哪个方法,阳光都毫不遗留地照在了我的脸上,我将被子蒙在头顶,在被窝里一点点适应亮度,钻出被子时却恰好被窗台上镜子反射过来的光亮刺痛了眼睛,顿时觉得眼前一片金光,从未如此厌烦过太阳。
爬出被窝,仍觉得头痛欲裂,口干舌燥,宿醉后的滋味确实不好受。
提拉着拖鞋去了卫生间,坐在马桶上总觉得身上酒气依旧很重,晕晕乎乎想半天,昨天是谁把我送回来的,怎么想不起来了。
刷牙时对着镜子才发现脸上有什么东西,我靠近镜子仔细瞧,才发现脸上挂彩了,从右边嘴角到右腮的位置似乎被什么东西刮了一条口子,有些红肿,摸起来还有些许微痛。
我仔细回忆,怎么都不记得这口子是什么来的?
算了管他呢,洗漱收拾完,拿起手包准备上班,母亲的电话打来,我才知道今天是周六。
“鼻音这么重,是不是感冒了。自己一个人要注意身体。”母亲关心道。
我说没事,稍微喝了点酒,母亲于是又是一通唠叨。以前觉得母亲话很多有时候会烦,却也不敢顶撞或表现出厌烦,自己出来工作才发现母亲的唠叨是心灵最好鸡汤。
母亲说祁爷爷生病了,病得很重,怕是熬不过几天,有时间让我一定回去看看。
当天中午我便坐了车回去。
母亲在村口等我,见到我的时候,往我身后找寻了许久,“怎么没跟家辰回来?”
“他还没回来?”我诧异,祁爷爷生病家辰不应该第一时间得到消息吗?
“听说他去了外地参加什么特训,祁爷爷瞒着没让告诉,我以为你们会一起回来。”
我哦了声,心中对祁家辰的怨气又多了些,自己爷爷病得这么严重,怎么还有心思搞特训?
祁爷爷门口停了好多汽车,都是外地的车牌照,母亲说祁爷爷家有客人,等过会再去。
到了晚上八点多,只留下了一辆汽车,母亲陪我过去,再次走入那个院子,心情五味杂陈,也许至今两家人都只是认为我和家辰只是在闹脾气,二人的关系还是恋爱状态。如果祁爷爷问起来,我真是不知该如何回答。
祁爷爷瘦了很多,本来就干瘪的老头,仿佛脱了相,腮帮深陷下去,看着让人心疼。床边站了一位挺拔黝黑的男人,正在为用吸管喂祁爷爷喝水,母亲说是祁爷爷以前的护理医生。
祁爷爷见我来很高兴,如枯槁一般的手拉着我说话。他看上去很憔悴很累,才说了一会眼睛就有些睁不开了,一旁的医生俯下身子在祁爷爷耳边说了什么,祁爷爷点了点头,放开了我的手。
“丫头,老头子得听医生的话休息了,你别嫌弃,也别生气,明天一早过来啊,爷爷等着你。”
顷刻眼泪模糊,我使劲点头说一早肯定过来,好好陪爷爷一整天。
祁爷爷无力地咧了咧嘴巴,闭上了眼睛。
警卫员将母亲和我送出去,让我们明天中午以后再过来,祁爷爷需要好好休息,今天客人太多,累坏了。
我想问家辰什么时候回来,母亲摇了摇头拉着我回了家。
躺在床上,心中似乎藏了一团火,给祁家辰打电话的冲动几乎如法控制,我拿出手机去院子拨通了那个曾经烂熟于心的号码。
响了三声,在我以为无人接听要挂断电话的时候,听筒那头传来家辰的声音。
简单的一个“喂”字,像一颗炸弹轰炸了我刻意关闭的心和可以隐藏的情愫。喉咙堵塞,我张了张嘴巴,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有事?”他的嗓音低沉,好像刻意压低。
“你什么时候回来?”
他那头停顿片刻,“明天总结考核,后天就回部队。”
“不是回部队,我是说回家。你的家。”
许久的沉默。
“考核会给你优秀吗?”
他大概没想到我会这么问,声音有些疑惑,“不出意外应该会。”
是啊,祁家辰是谁啊,优秀的天才,高智商的学霸,无所不能,天之骄子,无论学什么,做什么都是最优秀的……可那又怎样?还不是一个不讲亲情,不要爱情的傻瓜。
我心中不免讥笑,声音高了起来,“是啊,什么都比不多你得优秀得满分,任何事情,所有事情,都不及你心中自以为是的目标,自以为是的理想。”
祁家辰,你就是这样,总是这样,我为什么开始讨厌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