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娃死了,明理头上的那片天一直灰暗着,尽管家里几个闺女常来常往的,可老来丧子的心痛是别人无法治愈的,逢年过节看见别人家一团喜气,嘻笑欢颜的场面,明理都会忍不住躲起来落泪,遇到晓雷来家里,也会抱着晓雷大哭一场,发泄心中的苦闷!
自打三娃死后,晓雷隔三差五地就会回去一趟,买上零食、玩具送给三娃家那两个孩子,到节假日,也会抽时间带着他们去外边玩一次,文秀虽然没跟着一起去,但她一直支持晓雷的这种做法,"两孩子,也怪可怜人的,这么小就没了爹,长大恐怕连自己爹什么模样都记不起来了,二叔以前再怎么不济,也不能牵扯孩子,一码归一码!"
晓雷爹娘对明理家的事更是上心,他们一直担心三娃媳妇另寻他人改嫁,总是想着法让三娃媳妇感到婆家人的热情与真心,一年两个大节,家里孩子都来了,七七八八地弄了一桌子菜,喊上三娃媳妇,带上孩子,一块来过节,好饭好菜紧着她们娘仨吃,吃饱了,临走还得给打包带一些,三娃媳妇也是个明白人,三娃这一大家子人对自己的好,她心里比谁都清楚,三娃走了快三年了,她一直也没打算迈第二道门槛(改嫁),主要是放不下那两孩子,他们都还那么小,扔给爷爷奶奶照顾,她也确实不放心,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又怎能忍心不管他们死活,拍拍屁股走人呢!
三娃媳妇是没有再婚的打算,可明理的心却不得安宁,"三娃媳妇太年轻了,让她就这么带着两孩子守寡到老,根本不可能,现在她是没走,保不齐哪天遇到合适的了,谁又能拉着她不让走,她走了,孩子们咋办,我和三娃娘年纪越来越大了,身体也不好,能动时,还能给孩子弄口吃的,一旦有个病有个灾的,谁管他们,几个闺女也不能天天守在这,人也有家,也有孩子…!"明理一想到这些,就整宿整宿睡不着,自已身上先天的疾患(天生胸廓畸形),开始隐隐作祟,两个肺炎症不断,弄得他整天痛苦不堪的!家里,田里的活也是很少去做,逢农忙秋收都是几个闺女拉上闺女婿上门来帮忙,三娃媳妇带着两孩子搬去了镇上的新房,时回来,时不回来的,明理也不指望她能帮家里做活,能把两孩子看好,他就很知足了!
日子艰难又贫瘠的朝前走着,一切看似波澜不惊,却又暗流涌动!
文秀开车回去看望自个爹娘,顺便也回了趟家,她还没刚进屋坐下,晓雷他爹便"鬼崇"着进来了,故作神秘地压低声音"三娃那媳妇走不了了,她叹气了,下决心在这守一辈子!"文秀被晓雷爹没头没脑的话给弄迷糊了,"什么就叹气了,叹什么气!""你二叔去找人给她算了一卦,说他天生克夫,往后要嫁人、男的还得死!""谁又在胡诌八扯!"文秀不信这些说辞,"你还别不信,三娃媳妇娘家人也找人算过,都是这样说的,人家三娃媳妇都信了,说不想再去祸害别个,这就是命,她认了!"文秀摇了摇头,叹了口气,二叔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在她面前晃动着!
文秀本以为,二叔因三娃的离世,会有所醒悟,不会再像以前那样算计别人,处心积虑地给别人使绊子、破坏别个家庭,可事实证明,文秀想错了,二叔如果能自省,能定下心来安稳的守着两孙子、过自己的日子,又哪会发生后来的那些个事!
秋收,家里打了新米,晓雷爹一个电话一个电话的打过来,催着晓雷他们回家拿米,"在大队磨坊轧的,可好着呢,今年、天不孬,稻子长得好,饱满着,做上一锅饭,扑脸香!"文秀怕折腾,一来一回地开着车、烧的油钱都能买上一袋米了,可晓雷爹也是好心,他总说城里卖的大米打了蜡,光看着好,吃到嘴里没嚼头,皮皮擦擦的(白字、口感不好没啥味道)文秀也是被晓雷爹催烦了,开着车回去了一趟!
一个盛着农作物肥料的口袋里装着新轧的米,有一股淡淡的清香味,"家里没有专盛米面的口袋,放在这袋子里还能吃吗?""怕啥,我都洗过了,干净着,不能药死人!"晓雷娘一惯不喜欢文秀"假干净"的做派,"就她事多,哪家不是这样盛米盛面的,瞎讲究,才坏(太注意细节,太讲究的人)!"文秀也不与她争辨,回到家,立即把这装米重新找了个米袋子倒了进去,这才放下心来!
晓雷说晚上要回家吃饭,文秀拿上量杯舀上新米入锅,准备做饭,"啪"的一声,一个什么东西跟着米落入了锅里,再舀一杯,又听见那声音,文秀伸手在锅里扒愣着,她想看看混进米群里的究竟是什么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