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回家,妈妈无意间告诉我一个让我震惊无比的消息:我的小学兼高中同学柳儿,精神失常了。
“怎么会?她不是因为生病休学在家吗?病得这么严重吗?”我一脸吃惊。
“怎么不会,大正月里有人看见这孩子光着腚满街跑,边跑边笑,不是疯了是啥?唉,硬生生读书读傻了呀……”
“妈,你没亲眼看见就别说了,大家传来传去,以后人家还怎么见人。”我赶紧打断妈妈的话,却也不能不信。因为我能确定柳儿肯定是精神失常了。
我和柳儿十岁认识,小学时我俩成绩相当,性格相投,自然就成了好朋友。只是上初中后柳儿爸爸为了让她享受更好的教育,把她送到了县城中学读书。此间联系不再那么频繁。直到去高中报道偶然在校园相遇,我们才能够再续多年的情分。那时候,每周日的休息时间,姐妹俩总会凑到一起,谈天说地。
当然,紧张的高中生活总会不经意带走很多东西。我和柳儿的周日小聚就在文理分科前一个月自行“解体”。只记得最后一次聚会,柳儿很严肃的问我选文选理。我当场告诉她非文不选。我对自己几斤几两再清楚不过,史地政是我最爱的,最重要的是我知道自己理科天分不足,选理就等于要把自己放在热锅上煎熬三年,我才不干!柳儿却犹豫不决,她说自己虽然不擅长理科,可也想拼一把,毕竟理科的毕业后工作选择多呢。看着她坚定的眼神,我并不忍心大力反驳,只是建议她再好好想想,毕竟阳关道人多竞争大不好走,独木桥反而走起来更顺心些。她没有回答,只是撂下一句,拼一把吧。
文理分科后,我们只是在食堂吃饭偶尔碰到,或者是大周末放假一起回家时才能聊上几句。聊天内容无非也是教室和宿舍里的琐碎零星。渐渐地,柳儿聊天的语调不再像从前一样轻松,她更多的把我当成了倾诉对象,要么抱怨物理题有多难,要么就是表达对班里不学习反而成绩相当不错的男孩子的羡慕,甚至嫉妒。我知道她对学习成绩非常看重,骤然间成绩下滑,又亲眼目睹别人“不劳而获”,她心里肯定不舒服。没办法,我只能不断地给她讲些宿舍中的趣事逗她开心,希望这样能让她放松一些。
再一次见面,是在高二上半年的期中考试后。柳儿抽下课的间隙来教室找我,让我放假和她一起回家。这次见面,她又憔悴不少。一路上我都尽量不去谈学习方面的事,只是拼凑出儿时的欢乐片段,想让她从糟糕的考试成绩里走出来。可柳儿面无表情,只有嘴里时而哼出的“嗯,哦”让我能够判断出她还在听我说话。气压低到极点,我只能换掉话题,旁敲侧击的问她最近的学习情况。
“你说我天天起早贪黑,比我们班任何人都勤奋,怎么这个成绩就是不涨,还一直下滑?”走在我前面的柳儿忽然回头,这突然的无助而略显狰狞的表情着实吓我一跳。因为,性格温和的柳儿,从来没有这样失态过。
“或许当初你要是选择了文科,就不会天天为成绩烦闷了。”我告诉她。
“选了文科以后不好找工作,那我还是宁愿学理科。”只有这时她的眼神才泛起光芒。
我不知道是谁告诉她文科不好找工作这个荒唐的事情,竟让她如此深信不疑。我也无力反驳。是呀,钻了牛角尖的人,越劝越走不出来。
六月二十三日,高考成绩出炉,我的成绩差强人意,虽然只能上一所普通的二本,但至少能就读我心爱的英语专业。而柳儿因为分数只够上一所专科学校选择了留校复读。她觉得至少要上个二本才能对得起家人和自己。然而一年后,柳儿的成绩还是只能上所专科。她不认输,脾气倔,不顾几位好友的劝解,执意要再复读一年。我们几位好友也无可奈何。只是从那时起,柳儿刻意和我们保持距离,对认识了十几年的我,她更是疏远。
又是一年高考日,一直把“天道酬勤”写在课桌右上角的柳儿还是没有得到她想要的成绩。这一次,她不再坚持。而是把自己关在小小的屋子里三天三夜,除了喝水时出来走走,其他人一概不见。
这些事我是从柳儿父亲那知道的。憨厚的老父亲从柳儿嘴里打听到高考报志愿的日子,带着无精打采的柳儿来到我家,请我给她做参谋。也是在这时我察觉出了柳儿的异样,她不仅记错了报考志愿的时间,就连报考指南都看不大明白了。只是那时我觉得她处于低迷期,脑子犯了迷糊,过一段时间就会恢复的。
最终,通过征集志愿,我帮柳儿选择了离家较近的一所财经类专科学校,就读会计专业。看着她上大学有了着落,我的心里也轻松了不少。不仅仅是因为我终于为她做了些事情,更是为她能够告别过去,开始新生活而开心。
大学期间,柳儿时不时在扣扣上和我聊天,告诉我她近期的生活状况。直到有一次,她在扣扣上撂下一句自己生病需要静养后,便再也不和我联系。而今再次听说有关她的消息,却是这样一种方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