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笔】雨中忆

今天傍晚下了特别着急的一场雨,这在南方是极其少见的,雨点噼里啪啦,像在空中爆炸着的鞭炮。而这种雨在家乡是常见的,但我离家太久了,远离了那种浸染,对于这种雨,竟然还感觉生疏了点。

我记得小时候的夏天经常下雨,每次一下万雨就十有八九会停电,那大概是因为电线坏掉了,或者是变压器坏了,甚至或者是村里的电工为了用电安全,把总电闸切断了。而停电就意味着不能看电视,尤其是当电视台正在上映着某部电视剧,而这部剧自己又追了好久的时候,那种不来电的感觉真是让人难熬,眼巴巴地等,等到失去耐心,恼急成怒,电还是不来。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电脑,错过的电视剧就意味着永远错过了,如果想知道剧情,必须像其他没有停电的村庄的小伙伴来打听。这样一来,下雨远远不可爱,反而让我非常讨厌。

而下大暴雨打雷,更是让我害怕的。我怕从小胆子就不大,现在也还是不大,那么下大暴雨打雷的时候,真是世界末日一般难熬。我记得我大概8-9岁的时候被爸妈分开床睡了,第一晚的时候也会想着自己会不会害怕,睡前还胡思乱想,但那时候小孩子的褪黑素是多么多,恐惧了没多久,我就酣眠了。第二天醒来十分开心,我就这样开始了我第一夜独自睡觉!虽然说自己已经独自睡过了,但还是想和爸妈在一起睡。可是爸妈坚决不同意,觉得我应该长大了,所以我只能自己睡。而这个渴望只有在下暴雨打雷的时候得到“特赦”——半夜突然一个响雷,放佛要把屋子劈裂一般,伴随着耀眼的雷光,一下子就惊醒在睡梦中的我。那种情况我自己一个人是睡不下去的,我记得当时每次应该是大声叫我爸爸,告诉他我要去他们那里睡,我这种不由分说而又惊恐的语气,爸爸当时是不会拒绝的,然后我就像逃命一样窜向爸妈的屋子,度过一劫。在长大一些会陪着奶奶睡,因为那时候刚没有了爷爷,奶奶一个人也比较孤单。夏天天气比较热,奶奶和我会经常铺一张席子,在地板上睡,半夜忽然下雨打雷,温度也随之降下来了,奶奶唤我到床上去睡,我却因为打雷吓得发抖,一定要紧紧抓住奶奶的脚才可以。

我之所以那么害怕打雷,大概是因为的想象力比较丰富。奶奶告诉我,打雷是老天爷劈精灵子的哩。那些精灵子无恶不作,老天爷会惩罚它们,下雨打累就是老天爷要它们小命的时候,老天爷劈精灵子的时候,人的屋子里千万不要亮灯,不然精灵子会进到屋里来。谁也没有见过精灵子到底什么样,但我却想象出了万千种景象,于是到打累时候总是觉得分外恐怖,于是牢牢记住奶奶的话,屋子里不能有亮光,不能拉开电灯。

我八岁多一点的时候,我弟弟才几个月大,那时候爸妈已经和爷爷奶奶分开住了,而爸爸又远在无锡工作。家里只有我们娘仨,而那时候弟弟又整夜整夜哭号(后来才知道是疝气),妈妈只好夜里下床抱着弟弟在屋子里来回走动着,晃动着,哄着。记得一个打雷天,弟弟又在哭号,妈妈依然在抱着弟弟走着哄着,我也惊醒了,妈妈让我拉开电灯,如果是平日,我肯定拉开了,但是那是打雷天,我害怕会有所谓的精灵子,就死死护着电灯拉绳,不给妈妈开灯,顶多打开床头的手电筒,雷一响,就会立刻关灭。那个时候记得闪电将屋子照的很亮,照着母亲在黑暗中的身影,照着弟弟那小小的脑袋,我记得母亲当时有哭,我心里感觉悲伤,却没有像现在感受到当时她一人的无助。

旧时的雨曾带给我那么多不好的记忆,到现在,竟然让我觉得很诗意,甚至很思乡,这不免让人感觉匪夷所思,也让人感叹时光的伟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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