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0年,我认识徐安安。
是在天涯上,成哥的朋友。
#有时候回忆是一面赤裸的墙,得全力击碎才能跨过去#
从西大街到德福巷有近4公里,路上有5红绿灯街口,我一个人走,需要三十分钟。
以前两个人一起时走路特别慢,现在想走慢些,步伐却停不下来。这个城市的秋天来得仓促,马路两旁的槐树就如早衰般,枯黄的叶子散落一地。
他喜欢这种树木,等着盼着来年春天又长出新的叶子,仿佛一切可以重新开始。
而我一直认为,重新开始这个词是所有谎言词汇中最精简也是最难抗拒的一个。
酒吧里的人进进出出,几乎每个光线陆离的角落里都坐着一个形单影只的人,啜饮着生命中难以排遣的寂寞。
酒后的人总会带着不明来路的诗意,连说话的语气都莫名的暧昧与缠绵,缠绵中又带着各自欲盖弥彰的苦涩。
今天是我们分开后第二年。
我把电脑放在吧台上,掀开,我想就在这里,写点什么。
是啊,总是那么奇怪,我会选择这么纷扰的地方,一边啜饮着清酒,一边对着屏幕发呆。
都说酒壮怂人胆,喝了口酒,那入口畅快的液体,带着初秋的寒意,直杀肚肠,不禁打了一个寒颤。我不是一个会喝酒的人,为了掩饰我的窘迫 ,我从挎包里拿出一包烟,笨拙的衔着一根烟,继续在包里摸索,却找不到打火机。
索性就将手中的烟捻断,一分为二,把烟丝都抖落出来。
我们之间,就像这脆弱的烟草,还没来得及点着,却早早的一分为二,再无瓜葛。
三杯下肚,最后还是决定合上电脑,颤颤巍巍的走出酒吧。
想起那会儿我们每个周末都会一圈又一圈地压操场,走累了就从围墙边的侧门出去,到老电影院里看有些过时的电影,一次一次,一遍一遍。有一次,电影院里放《李米的猜想》,你拉着我去看了四次,看一次哭一次。
我哭完问你:你有天会像方文那样,消失不见吗?
“不会”。
我竟有些放肆地笑了起来,一脸天真的说:你如果真的要离开,一定要换一个好听点的名字。
这样,兴许我们还能重新认识一遍。
可最后你还是离开了,我有时觉得,正是因为当初回答的是不会,所以先离开的那个人才是你。
如今想起那段梦呓时光,十六七岁的年纪,玩笑都说得那样真切,如今任何一句都晦涩于口。
出门在路边拦了一辆的士,用力甩了车门。
高考时,我和他的分数相当,可以报考同一个学校,最后却去了相邻的城市。
他说是为了避免两个人天天在一起,久了会腻。
我突然明白他在毕业辞上写的:为了重逢,分别其实早已是必定的。
谁也逃脱不了分别,人只有在分别之后才懂得相处时间的珍贵。
师傅问我去哪里,我说,沿着街一直开。他一脸异样的看着我。
我们大学两年,每个月会见一次面,这个月他来找我,下个月我去找他。起初我带他逛我所在的城市所有能逛的地方,后来就只是在我的学校附近转转,走累了就找个地方坐下歇息。我们之间能说的话越来越少,年少时太多的憧憬也都一一破碎。
渐渐,我不再提起,他也假装忘记。
三年时间,我一抽屉的车票,往返我们两个城市之间,后来却在一次搬寝室的路上被弄掉,我找了许久,甚至贴了寻物启事,都没能找回来。
到后来,我也不太记得我们在车站见到彼此的场景,是他先迎向我,还是我迎向她他,但似乎他总能第一眼在人海中认出我。
而我却在长久的岁月里,记得那段短程火车路途中,经过一处低矮的稻田,铁轨旁种满了木槿花。分外好看。后来才知道这种花的花语是:坚韧,永恒的美丽。
我也一向认为,这种坚韧等同于隐忍。
让我一天天的走完了五年。
他说爱一个人就要坚韧而隐忍,他说这句话的时候,我们还在上高三。
那是一段严重睡眠不足,身心透支的时间。我还在闷头思考着一道解不出的数学题,当时只能点头默许着。
那两年发生许多事,但也因为高考而显得平淡无常,时间迅疾到我们一次次拥抱挥手。
然后我留起了长发,而他也渐渐胡子邋渣。
出租车师傅问我,到头了,还继续开吗?
“掉头,继续开”,我头也没抬。
一个人感受他的城市
#不要活的太用力,爱也不要那么用力,恨也不要那么用力#
我大三实习的时候来到他的城市,在那之前我们有半年的时间没见过面。
住的地方刚刚安顿好,他打电话来说找我去看最新出的电影,我们约好了时间与地点。
他比我先到。
广场中央人群堆着人群,他一手拿着电话,另一只手朝我使劲挥着。见到我的第一句话是问我饿不饿。
那两年,我每次来到他的城市,逛街的时候都一路喊饿,于是我们吃遍了大街小巷的小吃。后来他渐渐成了一种习惯,每次我们在一起的时候他都会问我饿不饿。
久而久之,这俨然成了我们之间一个严肃的话题,因为一旦我说不饿,他会感到一丝失落。也是从那个时候起,我在这份感情中变得小心翼翼。
我们去吃了臊子面,他悠悠说着:可别吃成一个大胖子,说完他哈哈笑着。
来之前,我心中一直怀着不安,他在前一天晚上深夜给我发消息,说他总感觉会失去我。我眯着眼,望着屏幕,一时不知道回些什么,他已经不止一次说过这样的话,但到了第二天,他又当什么都没说过般,不再提及这些。
我关了屏幕,转身又睡了过去。
这种状况持续了快一年了。
我一直在等他说话,发泄也好,骂骂我昨天不理他也好,可他只是安静地望着外面拥挤的人群。
从店里出来的时候已经正午两点了,他买了下午六点的电影票。
我们在广场一圈又一圈地逛着,他看到好看的店会怂恿我进去挑挑选选,一直到最后逛累实在走不动了,找个地方坐了下来,他脸上高兴的神情一下子就没有了。
我问我他跟我出来是不是挺累的,他摇头说没有。彼此没再说话。
晚上看电影,我们依旧没说什么话,我以前是一个情绪不定的人,可是那部电影里的笑点和哭点,我都在笑。
甚至笑得有些肆意。电影结束,我们跟着人群出场,他拉过我的手,说走回地铁口吧,我说好。
一路上大家都笑的很开心,他始终没有松开我的手。到了地铁口,他回他的学校,我回我的住处,我们是两条相背的路线,他的地铁先来,我们没有拥抱,我轻声说着:下次见了。他说:好。
转身上了地铁,没回头。
他的背影突然变得无比陌生。
到了住的地方给他发消息,他没回我。第二天依旧没有回信,给他打电话过去,显示关机。
有那么一刻,我感到特别惶恐,却又想到这已经不是他第一次断了讯息。
我也关了手机,倒在床上便睡了过去。之后的一个月,他都没有回信。
手机一直关机,直到拨过去显示是空号。
所有关乎他的东西,一夜之间仿佛全都空白了。
我一直重复回想着那天分开的时候,我说下次见了,他说好。语气那样自然。
其实我不是死缠烂打的人,感情到了什么程度,彼此都心照不宣。
我只是想好好开始,好好结束。
虽然,已经过了五年。
“后来呢?”我问安安。
“没有后来了。”
故事讲完了,安安前段时间回复我。
“你去找过他吗?”
“找过啊?”
“义无反顾那种?”
“没有。你永远叫不醒一个装睡的人”
文/化身孤岛的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