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床不久,天就下起了雨,鸣的足球课估计要取消了,我心里有一丝窃喜,因为不用着急忙慌送他去学校,又多了写作业时间,再不用一直催他快点写了。
早晨的天色,本该越来越亮,竟越来越暗了,外面的雨越下越大,雨滴打在窗户的雨棚上,发出嘭嘭的声响,天空不时划过一道闪电,随后传来轰隆隆的雷声。
此时外面的世界可谓风雨交加,电闪雷鸣,鸣却说他要出去玩儿。小时的我不喜欢下雨天,下雨天鞋子会进水,脚泡在湿透的鞋子里很难受;下雨天放牛泥泞不堪,让人很不愉快;下雨天上学总是没有雨伞,顶着化肥口袋的塑料里衬去学校很丢人……所以,小时候我最讨厌下雨天。
但儿子不一样,出生在城市的水泥森林里,他没有吃过下雨的苦,他甚至很少有机会近距离感受下雨天,所以,雨丝和地上的水洼让他新奇,让他渴盼,让他忍不住走近,他觉得下雨天很快乐。两代人的巨大差异,就这么突兀地出现在了我们母子之间。
没在雨里奔跑过,没在泥泞里滚爬过,又怎么叫童年呢?尽管外面的雨很大,尽管老母亲心里忧虑无限,我还是打消一切顾虑随他去。听哥哥说要出去玩雨,飞立马欢呼雀跃,玩水,在泥水坑里跳来跳去,没有比这更能让飞欢喜的了,还记得他在北海的海水里忘情地跳来跳去的场景,作为父母真不应该打着爱的名义剥夺孩子唾手可得的快乐,更不应该将一些无须有的焦虑影射到孩子身上,不过是玩水而已,有什么大不了的呢?我们小时候能玩儿,我们的孩子就一样能玩儿。
兄弟俩换了鞋,拿了雨伞就出门去了。只有我和小妹的屋子突然安静下来,我很喜欢孩子们带来的热闹,那才是家的感觉,但偶尔安静下来,让我的耳朵休息片刻也很好。
兄弟俩很久没有回来,我有些担心,但随即又被别的事缠绕,将担心抛到了脑后。很久之后,我听到外面有人喊妈妈,很像鸣的声音,我跑到阳台,透过玻璃我看到鸣站在雨中,他双手护着前额,仰着头喊妈妈开门,不远处飞撑着透明雨伞,伞在他的手里转圈。
我有点奇怪,我记得他们出门时带钥匙了呀,莫不是又把钥匙丢了吧?鸣已经丢了两串钥匙了,但我来不及多想,赶紧打开手机给他们开门,不一会儿兄弟俩就回来了。鸣手里拎着雨伞,飞成了落汤鸡,头,衣服,裤子,鞋子,袜子全湿透了,可见他刚才在雨中是怎样蹦跶,问飞:你的雨伞呢?他笑嘻嘻地不说话,鸣说被他弄坏了,丢掉了。
我又问:你们不是带了钥匙吗?怎么被锁在外面了?鸣扬了扬手里的钥匙,那串钥匙是从爸爸钥匙上取下来的,恰好没有门禁卡,自从鸣丢了第二串钥匙后,家里的钥匙就不够用,一直打游击战。
兄弟俩脸上的笑容经久不歇,可以推测,刚才他们一定玩得很开心。兄弟俩回来后我去买早餐,买鸣最喜欢的花溪牛肉粉,下楼时,我看见一把透明雨伞歪七扭八地躺在楼梯转角处,应该就是飞的雨伞了,我捡起来看了看,雨伞的好几根支撑断了,散成一包渣,可以想想他刚才在雨中是对雨伞进行了一番怎样的折腾,否则好好的雨伞怎么变成了这模样?罢了,孩子们感受了雨,玩得开心,这比什么都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