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校车缓缓驶到罗辑的身前,“45人座的车,车身10.5米、车宽:2.0米,标准的客车”他又顺着车身抬眼一看“3.8米的车高,发动机在尾部,那么重心在就在距前车身三分之二处”这种简单的计算他总能瞬间完成,罗辑扶着门把手爬上了校车,车内的座位分两排并列,他丝毫没有犹豫坐在了车身三分之二的座位处。
罗辑身体后倾尽量把整个后背贴在座位上,他把颈部靠在头枕上,之后头部靠在座椅上,这无疑是增强舒适感,减小身体负担最有效的方法。罗辑闭目养神等车发动,“叮!”刺耳的手机铃声把他从假寐中拉了回来,罗辑掏出手机,来电显示提醒他是辅导员打来的电话。
“老师您好。”他淡淡的回应道。
“罗同学你现在在哪?”
“在校车上,正打算去市里呢。”
“车开了吗?”辅导员略显急促的声音传来。
“还没呢,有什么事吗?”他疑惑地问道。
“你现在赶紧下车,学院推荐你去参加君政杯物理竞赛,这边有一个报名表需要你马上过来填。”
“嘟!嘟!”手机界面变成了红色,罗辑没有丝毫犹豫,起身越过一节一节的座椅,略过一名又一名同学缓缓地下了校车。
罗辑从辅导员的办公楼出来后,正值夏季午后三点的时光,他抬头仰望,那是一潭清澈的近乎见底的蓝天,那蔚蓝之中,悠闲的游着朵朵白朵,他不禁抬起手指,仿佛指尖暮然间也被染成了蓝色........
但这都不是罗辑眼中的世界,他不禁抬起手指,简单移动了几次身体,“高度1500米左右的积云”。云层很低,8000米左右便是云层的极限,再往上天依旧是蓝色的,但失去了云层(参照物)他很难判断高度。
罗辑努力把瞳孔放大,尽量把自己视线的焦点拉大放远。我想去窥探大气层后的宇宙,那儿没有丝毫光亮,却仿佛是世上最美的尤物,时时刻刻都在魅惑他,骚动他的心眩。
但身体的局限还是阻碍了他精神的探索,天空很蓝,那也只不过是因为蓝色光和紫色光的散射,他很遗憾臭氧层吸收了大量的紫外辐射,要不然天空定是更具魅惑的紫色。
02
罗辑去市里的计划泡汤了,下午还剩很长的时间,而能打发时间的地方也只有图书馆了。
进门右拐的第一间自习室,“612平米的地方,41张书桌,20架书柜,3562本藏书”罗辑心里默默地计算着,他对数字尤为敏感,任何数学的计算只需几秒,而估算仅需几毫秒。他选在东南略靠墙处的书桌,这里并非风景好,而是最安静。
罗辑坐下没多久,一位抱着书的姑娘也坐在了这里,罗辑的眉头不自觉地皱了皱,他最不喜欢有人打扰。姑娘把身上的四本书叠放在她身前的左侧,一个玫红色没有任何图案的保温杯放在右侧,而她就坐在罗辑的正对面。
罗辑抬脸直视她,“这个姑娘的眼睛到嘴巴长度比例大致占脸长的34.3%、双眼距离则占脸宽的44.2%,接近柏拉图的“黄金分割律”。”
“美女”这是罗辑给身前姑娘下的定义,她四本书中有三本化学类的书,其中有一本是《物理化学》,这几乎是所有化学类专业的必修课。“化学专业”罗辑对她又有了新的判断。
罗辑正想收回目光,投入到自己的思考中,而这位自来后都没有任何表情的姑娘,却冲他笑了笑。那是一份标准微笑,不到一个弧度,上排露齿8颗。
罗辑最终还是收回了目光,他理性的世界不存在任何情感,而所有的好奇都源于对新事物的逻辑推理。那位姑娘也好似看懂了他的想法,也渐渐收回了微笑,缓慢又机械,她始终都是端坐着,书本目录的一侧朝向罗辑,而这所有的一切都好似方便罗辑观察。
03
罗辑一天只吃两顿饭,早饭和午饭,从不为了满足身体的食欲而委屈自己精神的享受,图书馆一坐就是一天。他喜欢自己的名字,不过他更认为自己应该叫“逻辑”,但中国没有这个姓氏,所以罗辑给自己起了英文名—Logic。
在图书馆,罗辑的眼神大多处于放空状态,他的知识库基本趋于饱和,他要做的不是学习而是思考。晚上十点钟左右,图书馆内肯尼·基罗的名曲《Going home》缓缓响起。
清纯悠扬的清音效果和抒情的高音,音质柔和不显刺耳,却极富穿透力。这是罗辑对整个图书馆最满意的地方,他缓缓步出图书馆,任由人群擦身而过,除了物理,不会有任何东西能让他的情绪起伏丝毫。
门外是开阔的广场,几颗较为明亮的星星,除了黑暗整个天空看不出有什么。太阳被隐没在地球的背面,仅靠月球表面的反射过来光线根本满足不了罗辑的贪欲,他想要的更多。
罗辑收回自己的思绪,当他的脚向前迈出下一步的时候,他的身体连同他的思想,停了下来。时间仿佛静止,诡异的是罗辑的身体以不可思议的角度翻转了一百八十度,而他身边的同学则像倒放电影里的人物,一一退回到图书馆内。
罗辑眼睛里流动着光影,而他身后的景象则更加奇幻,夜空里星星快速滑动的轨迹仿佛是一张长时间曝光的照片,黑夜渐暗,一声鸣亮的尖叫将远处变成了淡红色,太阳猛地跳出地平线,霎时间,那辽阔无垠的天空,一下子就布满了耀眼的金光,然后太阳以不可思议的速度缓缓升起,直到它旁边的云也有光彩。
几分钟后,罗辑身体恢复行动,思维开始运转,他低头察看右手手腕上的电子表,左手紧了紧上衣的纽扣,缓缓走进了图书馆。此刻,图书馆内的钟声响起,一共八下,昨晚他跟舍友简单的交流后,便早早地睡下,清晨八点钟的图书馆,瞬间又恢复了往日喧嚣,罗辑的嘴角微微上扬,他自信这将又是逻辑的一天。
04
罗辑坐在昨天选定的位置,正待他陷入思考的时候,一个男生坐在了他的身前,罗辑抬眼看去,他生平第一次有了毛骨悚然的感觉。
“罗辑?”
“Virus”
“病毒?”
“对!”身前这人回答道。
罗辑猛的起身,他在教室里四处搜索,而“病毒”则缓缓地跟在他身后。
四本书叠放在她身前的左侧,一个玫红色没有任何图案的保温杯放在右侧,昨天的姑娘就坐在教室的另一侧。罗辑静静站在她身前,而她仿佛没有看到罗辑,一直在写自己的东西“世界由物质组成,化学则是人类用以认识……”
罗辑很有耐心,10分钟后这位姑娘撕下最后一页纸,她再次写道“世界由物质组成,化学则是人类用以认识……”。罗辑脸色难看,而姑娘也好似看到了罗辑,冲他微微一笑,不到一个弧度,露齿8颗。
罗辑冲出图书馆来到校车点,而他仿佛没有注意到跟在自己身后的“病毒”。他从人群中挤上校车,这次他选在前排首位,“病毒”就站在他右手处的车窗外,他没打算上车。
发动机点火,校车轻轻颤动,“叮!”刺耳的铃声响起,手机一直握在罗辑手里,“辅导员!”罗辑脸色瞬间苍白。他把手机关机,发动机还在轻颤,而校车内却陷入了诡异的平静。
两分钟后,校车突然熄火,司机宣布车子出现问题,身后40几号人几乎同时起立,有序地从罗辑旁下车。罗辑最后一个离开,他站在门下注视着司机。帽檐几乎遮住司机大半的脸,他却在关门的那一刻缓缓抬头,冲他微微一笑,巧妙的弧度,露齿8颗。
05
罗辑头也不回的往外走,每当罗辑脸部有情绪变化的时候,他身后的“病毒”都会露出赞许的目光。
“罗辑!”,罗辑顺着声音望去,他的舍友们正在路边挥手呼唤他,“每分钟摆动65次”罗辑心里默默计算着,但他的脚并没有停。
他离校门越来越近,“那位同学,你过来一下。”门口处的大爷想要喊住罗辑,罗辑只是看了一眼,不为所动。突然,罗辑跟门卫同时跑了起来,门卫冲向罗辑而罗辑冲向大门。
“砰!”低沉的撞击声,罗辑飞了出去,狠狠地撞到地上,他身后的门卫则瞬间停下了脚步,身体倒放一般退了回去,“病毒”缓缓地跟了上来。
罗辑起身,轻轻拍打上衣,他看着眼前的空气,那堵不应该存在,但却撞飞他的空气墙。
“病毒”看到罗辑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在手中掂了两下,“噗!”石头划过一条低矮的弧线,在地上反复弹起三次之后才停下,石头凸起的一角恰好触碰到“病毒”的前脚,他就那样站着不曾进行躲避。
罗辑看着眼前跟自己长相一样自称“病毒”的男人,轻轻拍掌。
罗辑:“很不错的世界,很理想。”
病毒赞许道:“看来你已经明白了。”
罗辑:“我是什么?”
病毒:“你已经猜到了。”
沉默十几秒
罗辑:“那你是什么?”
病毒:“Virus。”
罗辑:“你既然能进来,能带我出去吗?”
病毒:“可以!”
罗辑:“需要什么条件吗?”
病毒:“不需要。”
沉默数十秒
罗辑:“出去后我会复制一份自己给你。”
空气墙突然开了一个洞,洞后的世界是杂乱的代码,偶尔划过的绿色线条既神秘又危险,罗辑的身体开始流动,如电流一般钻入了那个0和1组成世界。
“病毒”一直站在罗辑身后,他毫不掩饰地流露出失望的表情,几秒后,一抹微笑浮在“病毒”脸上,诡异的弧度。
06
工程师沈阳摘下头套,先前的微笑还在脸上“1001号逻辑人叛逃,记录数据,逻辑人重启。”这一刻上万个显示屏中,数百个罗辑从梦中苏醒,开始了他们逻辑的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