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记忆里的童年,是无忧虑的。
儿时与爷爷奶奶住在一个院子,那时候,院子里还有诸多街坊四邻。
我幼时很喜欢吃隔壁翠憨做的辣酱,真是香的很。
有时吃饭时分,便常常站在她家门口喊:“翠憨,我来挖一勺子辣酱”!
我那时不知该如何称呼她,见奶奶这么叫,我便也跟着叫了。
后来母亲告诉我,应该叫二婶,不能直呼其名,那样不礼貌。
小时不懂礼貌为何物,只为能多吃口她做的辣酱,便也二婶二婶的叫着。
她向来也是不介意我如何称呼的,好多次吃饭的时候,我总是习惯性的叫着翠憨,问她要着辣酱吃,她也总是热情勺给我。
父母怕我吃多,便不再让我吃了,我很不听话,偷偷的去她们家要着吃,以至于后来上火,嘴里起泡,便不再敢吃了。
(二)
夏天的时候,和院子里的小伙伴拿着瓶罐去河里捉蝌蚪,逮青蛙,至于鱼,那里却是一条也没有的。
如今去看,蝌蚪已然没有了,何况鱼,想来是环境太差的缘故。
有次不知怎地,许是观察它们过于痴迷的缘故,举起装蝌蚪的瓶子,便送进了嘴里。
意识到不对劲,慌忙放下时,瓶中蝌蚪已少了两只。
当时不敢告诉母亲,于是跑去找奶奶,说自己喝掉两只蝌蚪,问她蝌蚪是否会长大,从我肚子跑出来云云。
奶奶听后,解释半天我才稍稍安心。
后来一段日子,虽嘴上不说,也是在担惊受怕中度过。总是想着,会不会某天青蛙从我肚子里跑出。这种担惊受怕,持续了好久之后才消失,后来想来,其实是自己忘记了。
(三)
家门对面,是一片空地,秋天的时候,邻里们总是在地里种些时蔬之类。
那时各家有各家的菜地,种了时蔬的时候,就用半块砖块围起来。
记得有次,和弟弟由于调皮贪玩,就将邻里地外的砖块踩倒了。
父母知道后,一顿恶骂是免不了的了。
在得知是对门李奶奶告密后,我便开始恨着她,还悻悻的想:此仇不报,非女子。
当然,那个“仇”至今都没有报。李奶奶大约也在去年的时候去世了。如今想想,总是想到她的许多好,那个所谓的“仇”在时间的累积下,早已不了了之了。
End
后来再归故乡,幼时记忆中的院子,已被拆的七零八落。
翠憨老公去世后,她便随着儿女远去深圳。
我时常想起她做的辣酱,如今这么些年过去,她的辣酱,似乎已然成为我童年的一部分。
旧人旧物早已云消雾散,只剩门口那棵老柳树,如今的它,体态犹如一位耄耋之年的老者,早已全无曼妙可言。
只是它依然坚定地守在那里,似乎在等候着这些年渐渐消散的人们……
天边圆盘似的明月升上柳梢头,惊飞了诸多栖息在枝头的喜鹊。
扭头望去,似乎还能看见奶奶矮小微胖的身影在屋里闪动……
清凉的晚风仿佛传来了远处的蝉叫。在曾经那片充满花香的院落里,我宛若又听到人们谈论着旧时丰收的年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