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的我,对过年很期盼。因为只有过年才能吃上美味可口的肉丸子。记得小时候我家是整个村子里人口最多的大家庭。家境虽算不上很好,日子也过得凑合。一家人都很勤劳,爷爷奶奶吃苦精神好,爸爸是村里唯一的一名教师,妈妈也勤俭节约,所以一家人的日子还算是过得可以。每年都能杀一头大猪,虽说是家庭人口多,但肉量除了爸爸之外,其他人都不是很好。见于此,妈妈每次过年都要留出两条猪腿做肉丸子。但这个肉丸子一直要等到大年三十才能做好。所以,天天就这样掰着手指头一天天的数,盼着年早点到来。年来了,美味的肉丸子也就做好了。
眼巴巴地盼着腊月二十九,奶奶和妈妈先把大猪腿上的肉一块一块地割下来,然后又一刀一刀地慢慢剁成肉沫。一切都准备齐全,就等大年三十做了。这一天,家中每个人都忙起来了,各有分工。当然奶奶和妈妈重点忙活厨房,在奶奶和妈妈灵巧的手中,那一堆堆肉沫夹着小土豆颗粒,慢慢地变成了一个饱满可爱的肉丸子。让人忍不住想生咬一口。不一会儿丸子蒸出锅了,香气四溢,大老远就能闻到丸子的香味,扑面而来的令人感受到一股热闹的过年氛围。丸子被奶奶从厨房里一盘盘的端出来,我和几个妹妹一涌而出,奶奶总是笑眯眯地说:“别急,别急,人人有份,从小到大,把队排好,奶奶给你们分吃……”吃着香喷喷的丸子,咽下肚的那一瞬间,我感到无比的幸福。那真叫个美味可口,赛过世间任何美味佳肴。蒸出一锅,奶奶总是拿出几盘,一直到我们吃饱为止。还记得奶奶的话:现在要好好读书,等以后自己挣钱了,天天有丸子吃……而妈妈把剩下来的丸子一一数过装在一个偌大的盆里,放在我们几个不知道,就算知道也够不着的地方了。接下来的几天,让你吃个自然饱丸子的日子再没有了。而我们几个总是每天掂记着那些丸子,甚至晚上睡觉时候都能梦到妈妈藏的丸子。
从初一开始,家里的亲戚多了起来。妈妈一惯做个四碟子,其中少不了一碟丸子,每次都是其他的三碟能剩一半,就这份丸子一扫而光。那时不懂事的我总是心里埋怨妈妈:为什么不给我们丸子吃?怎么把这么珍贵的丸子留给别人吃?妈妈安慰说:“家里来的都是亲戚,他们都是客人,好吃的当然要留下来招待客气。咱们都是自家人。不管吃啥吃饱就行了,听话昂”。妈妈一直任劳任怨,到后来我才发现,做了这么多丸子,妈妈就只尝那么一两个。
后来,我读高中了。家离学校很远,交通也极不便利。一学期只能回去一两次。那时候生活不是很好,长年住校,每天除了米饭,洋芋,再阔气一点就是个莲花菜。再就一碗面条。妈妈每次在放完寒假开学时,总是给我留着十来个丸子,让我拿回学校吃。那时候,家里唯一的电器就是电视机,至于高大上的冰箱只有那些有钱人用,我家当然想都不敢想了。妈妈总是把那些数量并不多的丸子放在最凉的地方,一直等我回学校时装在吃喝一起,并且再三叮嘱:回去后赶紧取出来,解开塑料袋,放在阴凉处,不然坏着倒掉就太可惜了。听着妈妈的话,我已热泪盈眶,想起几个馋猫妹妹,揪心的疼,觉得自己太没良心了,心里老是过不去。印象最深的是高二那个学期,正月十八开学,当然所有的行囊中仍然少不了那份妈妈留给我的丸子。等回到学校打开塑料袋,一股刺鼻的发了霉的味道——肉丸子坏了。本来刚离开家心情很糟糕的我更是雪上加霜。没办法只好扔了。在那一刻,我很清楚地知道扔掉的不仅仅是那些丸子,更多的是老妈的爱和良苦用心。
再后来,我结婚了。过年都在婆家,婆婆也心灵手巧,做的吃喝一绝。每次过年,婆婆都要做好多丸子,当然每年都要寄给长年在外的大哥。所以腊月二十前后就已经做好了。天天妈妈的心都一样,但今年由于非洲温疫没寄过去。婆婆总是念叨长年在外的大哥。婆家亲房户大,人多气盛,外面上班的人多,好多人都大年三十晚上回老家过年。今天刚吃过午饭,小叔家已经济济一堂,欢声笑语了。婶婶们在厨房里叽叽喳喳,聊着家常里短,叔叔们早就在堂房里摆好桌牌,打起麻将了,和老公同辈的哥哥弟弟们又在隔壁吆五喝六,划拳喝酒……
转眼工夫已经到了夜幕降临时分,我独自站在家门口,看着远远近近的万家灯火,夜空中绚丽多彩的焰火,听着震耳欲聋的鞭炮声,感慨万千,儿时的丸子代表着团团圆圆,把年味衬托的很浓很浓。而现在再也吃不出曾经的那个味了。年味也越来越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