轮扁对齐桓公说:圣人已死,只剩糟粕。
哲学这块瑰宝,让我宛如哥伦布发现新大陆般的更加热爱读书了。我想把中华五千年历史通读一遍,我想对西方哲学史有个全面而细致的了解。我以为借着古今中外文人志士的思想之光就可以获得我想要的智慧。然而,理想总是美好的。
以史为鉴乎?
既然想对历史真正的有所了解,就不能满足于二手的解读,还得去读一些史料原著,比如《尚书》、《左传》、《资治通鉴》等等。但当我在图书馆翻起这些书的时候,脑袋一下就大了:或许我这水平,只适合看看三国演义吧。虽然自己在成为一个严谨的“历史爱好者”上没有丝毫的进步,但读史还是给我带来了很大的转变。现实中是没有一个纯粹的好人或坏人的,历史里当然也是;我看到的不再是一个个“忠臣”、“奸佞”的标签,而是一个个活生生的人,他的喜怒哀乐,他的抉择及那背后深藏的人性;我知道“人,为了自己所做的一切都可以理解的,即使奸恶如秦桧,魏忠贤”。这里不得不提到影响我整个人生的一本书《明朝那些事》,当年明月用洋洋洒洒数百万字,讲了一个很朴实的道理:
以史为鉴,是不可能的。因为我发现,其实历史没有变化,技术变了,衣服变了,饮食变了,这都是外壳,里面什么都没变化,还是几千年前那一套,转来转去,该犯的错误还是要犯,该杀的人还是要杀,岳飞会死,袁崇焕会死,再过一千年,还是会死。所有发生的,是因为它有发生的理由,能超越历史的人,才叫以史为鉴,然而我们终究不能超越,因为我们自己的欲望和弱点。
每一个人,他的飞黄腾达和他的没落,对他本人而言,是几十年,而对我而言,只有几页,前一页他很牛,后一页就怂了。所谓千秋霸业,万古流芳,以及一切的一切,只是粪土。先变成粪,再变成土。
其实长久以来,自己是有着很传统的功名观的,“青史留名”在我看来更是至高无上的荣耀。虽不显露,但这种观念潜移默化的贯穿于自己整个的为人处世之中。但我现在渐渐的放下了,放下了对身后浮名的追寻,也越来越不在意别人的评价。我不愿自己只是历史上的某个名字,我不愿成为统计数字里的那13亿分之一,我只想成为自己的百分百,专心走自己的路。
有时我就在想:那些所谓历史上的“奸臣”临终前会如何回忆自己的人生呢,是后悔自己没有成为一个“忠臣”,还是说,反正我这一生过爽了,管他人怎么评价呢?我无意成为一个恶棍,我只是更加深刻的意识到:人生的成功只有一个,那就是按照自己的方式过活。
哲学没有答案
历史本身没有给我想要的智慧,那统领一切科学的哲学呢?
从不停发问的苏格拉底到柏拉图的《理想国》,从笛卡尔的“我思故我在”到斯宾诺莎“神即自然”的泛神论,从牛顿的《自然哲学的数学原理》到莱布尼茨的微积分与单子论,从休谟的“怀疑一切”到卢梭的社会契约论,从康德的纯粹理性批判到黑格尔的辩证法“哲学的终结”,从马克思的历史唯物主义到叔本华的佛教哲学,从尼采的“上帝死了”到罗素的《西方哲学史》再到维特根斯坦的《逻辑哲学论》......纵观整个西方哲学史,理性主义与经验主义,唯物主义与唯心主义,可知论与不可知论错综复杂,交织在一起,让我这种“普通玩家”简直无所适从。
关键是看了那么多哲学学说之后,也并没有像我想象的那样,从此参悟了世间百相,领悟了最高真理。在科学与神学之间,我依然糊里糊涂。那么,我该怎么办呢?就象我们知道物理学还有很多为解决的问题,但不会就此参与到物理研究中一样。虽然我们知道西方哲学走到了困境里,虽然我们对哲学家们已经取得的成绩非常不满,乃至替他们着急,我们也只能接受现实,在那些不完美的结论里挑挑拣拣,而不是自己去创造一个能解决所有哲学问题的新学派。
其实哲学中永恒的只是哲学问题,而不是答案。哲学无所谓进步,今人的答案并不一定比古人的好。那些自作聪明的思考,总是会遭到上帝的嘲笑。于是,我在心中暗暗告诉自己:爱思考可以,但不要自作聪明。对,不要自作聪明!
书架上没有神明
我发现:绝大多数的知识都只沦为谈资。在修行智慧这条道路上,走捷径吃干货,以为读几本历史和哲学书就能顿悟成佛是不可能的。对智慧,只能悟,不可学。知识与智慧之间也并不存在一个量变到质变的飞跃。冯友兰先生说过:修行不是吃大饼,今天吃一点,明天吃一点,早晚能吃完。明白了这一点之后,我突然感到一股前所未有的自由。读书首先是要欢乐的,我也不再一味地追求智慧:谈资也没什么不好,它至少让我变成了一个有趣的人。我也不再期待书架上会有什么神明,就像刘瑜在《观念的水位》里说过:
我现在读书并不指望醍醐灌顶,更不觉得书架上会有什么“神明”,仅仅希望每一本书能推进一小点知识或者带来一个小启发。正如政治上不存在什么“救世主”,智识上也不存在什么“救世主”。真正的好书,都向证伪敞开,而不是给你一个一劳永逸的启示录让你枕着它睡大觉。
一手《大主宰》,一手《中国哲学简史》。这就是我现在的读书状态:雅俗共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