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小美不见了!
马小美是谁?马小美是泥瓦匠马天癸的女儿,今年14岁,在仙中读初二。马小美住的村子,被一条三米宽的河沟一分为二,马小美的家在河沟的北面,而马小美常常睡在河的南面她同学家里。
发现马小美不见了,是在星期三的上午,马天癸当时正在给人家砌墙,接到了马小美班主任的电话,说马小美两天没有来上学了。
马天癸顿时心里一慌,马上拨了女儿的电话,但里面传来的是另一个女人的声音:“对不起,您拨打的电话已关机。”
“你x的!”马天癸像是在骂电话里的女声,又是像在骂自己的女儿。
马天癸平时心烦时也骂女儿,但从不打女儿。这时更想打,甚至想马上从什么地方把女儿揪出来,狠狠甩几巴掌。
但女儿此刻不知道在什么地方?是不是会像其他不听话的女孩子一样,和哪个男生鬼混,彻夜不归。他此刻想到了村头张天军的丫头,只比自己的丫头大一岁,却闹出个未婚先孕的笑话。
马天癸虽然穷,但硬气,他绝不允许出现这种丑事。马天癸捏了捏拳头,要是女儿真的做出那样的丑事,他一定要捶死她。
马天癸又拿起手机,连着拨了好几次,结果都一样。
马天癸干脆将手机塞进了口袋,忙自己事去了。
临到中午吃饭,马天癸端起东家端过来的饭菜蹲在河沟边,没有吃,又掏出手机,拨打女儿的电话。电话依旧关机。
马天癸收了手机,闷着头吃饭,满脸的不高兴。
“老马,怎么了?”一起干活的张天军走过来问道。
马天癸并不想说,特别是和张天军说这事,他似乎感觉到,张天军是在故意看他的笑话。马天癸抬起头,然后又猛地扒了几口饭,然后站起来,将碗里的剩饭泼到了旁边的河沟里,饭粒马上沉到了浑浊的泥水里,水面上飘浮着一缕油花,随着水流,慢慢飘散开去。
“到底咋了嘛?”张天军看到马天癸连饭都泼了,直起身吼了一句。
“咋了?姑娘不见了!”马天癸回了一句,直直地盯着张天军,好像张天军知道女儿的下落。
“啥?什么时候的事?”张天军也不气恼了,急切地问道。
“两天了!打电话也打不通!”马天癸听出了张天军话里的关切,像泄了气的皮球,轻声地说道。
“你呀!真沉得住气!还不快去报警!”张天军说道。见马天癸仍然傻站着,忙拽着他往派出所走。
工地下午停工了,原因就是马天癸的姑娘不见了。
这个消息不是马天癸说的,也不是张天军说的,而是警察说的。马天癸到警察局报案之后,警察便来村里调查情况,这样,马天癸姑娘不见了的消息,便不胫而走。
马天癸跟着警察往村里走的时候,他看到很多人都用异样的眼光看着他,他读得懂这些眼光的含义,张天军的姑娘出那事的时候,他就用这眼光瞧过张天军。
于是,他便特意低下头去专心走路,生怕脚会碰到什么东西似的。
马天癸有些后悔去报警。
忽而,他似乎是听到有人说:“莫不是被人害了吧?”
马天癸身子一振,然后忽地抬起头,对着警察说:“我姑娘肯定是被人害了,你们一定要找出凶手。我姑娘是个好伢!”
警察忽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搞懵了。
马天癸把姑娘的失踪,变成了被害。
就这样,马小美被害的消息也马上传遍了整个村子。随之,警察去了哪家,问了谁的情况,便成了人们整个下午的话题。
一整个下午,马天癸都是陪着警察东走西串,问了所有可能知道情况的人。
马小美依然没有找到,但马小美彻底走进了人们的心里。这天晚上,东头的小卖部和村委会门口,聚集了好多人,谈的都是马小美,还有马天癸。
最后得出的结论是:这大的姑娘了,还让她在别人家睡。马天癸太不负责任了!
马天癸蹲在自家的门坎上,低矮的瓦房里,一缕昏暗的光,照射着他,显得是那么孤寂。马天癸也自责,女儿这么大了,我为什么还要随着她的性子,睡在别人家呢?我为什么不建个楼房?
话题一直持续到第二天下午。
马小美找到了!
发现马小美的是几个在河沟边玩耍的小孩。马小美像个废弃的模特,头朝下插在河沟的淤泥里。
马小美死了,被水淹死了,死在了她每次都要经过的小桥下面。
但到底是淹死了,还是害死的,人们更希望是害死的,马天癸也很希望是害死的。
当警察再次出现在村里,准备把马小美从河沟里面捞起来时,人群中有人说话了。
“马小美被人害死了,你们警察一定要给个说法!”这声音,让马天癸又是一振。
马天癸走到马小美落水的地方,对着警察说道:“我姑娘是被害死的!”
全村的人都赶来了,露出了同情的表情,周围发出嗡嗡的说话声。
警察叫书记安排人来打捞,书记对着人群喊道:“谁愿意下水?四个人!”
嗡嗡的说话声瞬间停了,有的人扭头离开了。
“六百块一个人!”书记看没有人应,提高了嗓门,也提高了价格。平常每个人只有300块,今天确实有些让人难以接受。
刚刚表示同情的人又走了一部分,站回到自家门口,远远地看着。
书记只好摊摊手,对着警察说:“只有两个人,咱办?”
听到这里,村长连忙开始穿下水衣。
“两个人?”警察看到书记也开始穿下水衣,瞬间明白了。
最后,马小美被两名警察和书记、村长合力抬了起来。
马小美已经看不出是马小美了,马小美的整个人都浮肿了,面部居然呈猪头状。浓重的尸臭味,让戴着口罩的警察都有些皱眉。
马天癸被警察叫过去辨认。
马天癸看着已成猪头的尸体,他无法认出这就是自己家的马小美,只是盯着肥厚的手指间握着的沾满了淤泥的手机。
马天癸的老婆又被叫来辨认,马天癸的老婆看了一眼,点点头,忽然“哇”地一声,哭了起来。
尸检完,马小美被抬到殡仪车上。
人群中有人在说:“不能从我家门前走!”
警察瞪了那人一眼,然后指挥车子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