全凭感觉,总觉得‘吃茶去’或是‘讨口茶喝’都要比简单的‘喝茶’两字更能传达出某种意境,也更接近茶的本质。却不想,‘吃茶去’ 竟是禅门的一句很有名气的偈子。
《五灯会元》载:赵州从谂禅师,师问新来僧人:“曾到此间否?”答曰:“曾到。”师曰:“吃茶去。”又问一新来僧人,僧曰:“不曾到。”师曰:“吃茶去。”后院主问禅师:“为何曾到也云吃茶去,不曾到也云吃茶去?”师召院主,主应诺,师曰:“吃茶去。”
总之呢,就是吃茶去。
我自小生于北方闭塞小城,不识茶,不喝茶。第一次收到一小罐大红袍时已经读大学二年级了,父亲跟我说拿去学校喝喝吧,是个好茶。后来我是拿走了,却好像从未喝过。再喝茶已经是认识我先生之后了,他家中有些茶,还有一个无印良品的简易茶壶,于是我们会在读书时随便找一些茶来喝,什么都喝,什么也都爱尝尝:滇红、六安瓜片、金骏眉、铁观音......那个时候也不懂,就只会随手抓一把茶叶,放到大茶壶中,然后烧一壶开水,哗一下倒进去,再倒到各自的小茶碗儿中,这就算是喝上茶了。这样泡的结果就是前两次茶浓得不得了,不出第三次就索然无味了。不过,即便这样,我也开始觉得茶这个东西有点儿意思,每次看书时都会喝上好几壶。
这是2013年秋天,此后先生几次说这哪里叫喝茶,把茶都喝坏了,我却大都‘安贫乐道’。不想,也是机缘巧合,次年年末,就在几位大朋友的带领下,一本正经地喝了起来。如此两年,竟不可一日无茶。这其中趣味,大概也是 ‘七碗受之味,一壶得真趣。空持白千偈, 不如吃茶去’。
茶不高冷,喝茶也不一定是文人雅士的事情。来广州后,真切地看到这面的老百姓们一大早就是一壶熟普洱或是铁观音,能喝上一个上午。饭前饭后,忙了闲了,也都是一壶茶不离手。有讲究也没那么多讲究,若是喝起了功夫茶,一泡一泡的,很多手法感觉意境也是自己慢慢就能感知出来的。也不用担心喝了茶睡不着觉,大多也是因人而异,睡不着了就再起来喝上一壶,大概也无妨。
说茶虽不高冷,我却不得不赞叹其神奇。先是茶叶,他只是自然之叶子,不是么,只是哪里会有这样的叶子,打开的一瞬间,你竟可以闻到那种阵阵的清香,直叫人连连称赞。尽管不同的山头寨子,不同的工艺技法,做出的茶叶千变万化,但只要是好茶,有了自然的更迭和岁月的滋养,他就会给你一种别样的感觉。
茶之口味,在每次冲泡之间皆有不同,而这份变化,也因天气,心境的不同而有所差异。我自己不求名茶,大多时候只喝一种变化,喝一时宁静,一份清欢罢了。
再说这茶器之妙。我常用两把紫砂壶,一把大的,用来泡熟普洱,另一把小的,用来泡生普洱。大的那把,初见时,她孤冷如寒梅,而如今,我已经多少可以感受到她的温润与平和。喝过茶后,我常将她捂于手中,那一刻的温度,不冷不热,正好暖和着我的内心。小的那把,只够一两个人喝茶,是今年春天的时候遇到的,她乖巧可爱,我一只手将她捧住,独处时,她是我最贴心的伙伴。
慢慢迷上茶后,一把烧水的银壶定是少不了的。虽说买时要花不少钱,但是器物的美好之处就在于他懂你,时光和岁月之下的你们渐渐地通灵,彼此珍藏。
当然这最妙处或许还是吃茶时所创造的某种特殊的时空关系吧,而这也是自己最为珍惜的。从烧一壶水开始,你慢慢启茶、称茶,然后沸水烫杯,温水醒茶,仿佛在跟她言语,虔诚地告诉她要开始了。你不再是你,高高在上的你,而茶也不再是简简单单的叶子。独坐时,是你跟茶;两人时,是你跟他;再多人时,是你们大家,然而因为有茶,大多时你们无需言语,杯盏之间,一切相通。
茶不像葡萄酒那般甘醇醉人,也不像咖啡那样天真浪漫,古树茶看到了人世间太多的风风雨雨,悲欢离合,他也只愿淡淡,如清风拂面般地感知于你,尽管这口味或浓烈、或苦涩、或甘甜、或清香。
所以如冈仓天心先生在《茶之书》中所言:
茶道是一种对残缺的崇拜,是在我们都明白不可能完美的生命中,为了成就某种可能的完美,所进行的温柔试探。
茶之精妙,绝非自己几言几语所能详述。而文中之语,也皆为自我感悟。半路出家,所思所想大多肤浅,作此文,只怕是贻笑大方了。
THE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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