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下午四点雨还没有要停的意思，周海双手抱胸眼睛盯着窗外的雨发呆，天空昏暗得让人心情也忍不住压抑起来。
“嘭……嘭……嘭……”敲门声显得有些有气无力。
终于来了，周海舒缓了一下压抑的心情低嘟囔道。他拉了拉衣角然后走到门口，拉开门。
门外站着一妇人，年龄五十八岁到六十岁左右，身材瘦小，身上衣着得体，右手握着的雨伞还在滴着水滴。
“您好，我是星辰侦探社的周海。”周海礼貌的打招呼道。
“您好！”妇人朝周海点了点头，她将雨伞放在门口的置物架上。
周海侧开身子让妇人进了房间，请她在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坐下。
周海将一杯温水递给妇人，妇人接过水杯，用双手紧紧的握住，那个样子像极了冬天里给双手取暖，当然此刻不过是淋了雨的缘故。
“中午的时候给您打过电话。”妇 人还未等周海坐下并说道。
“请问怎么称呼您？”周海在妇人对面的办公椅上坐下，他双眼真诚的看向妇人问道。
“我叫王金梅，但这并不重要，如电话里所说的一样，我儿子似乎失踪了。”妇人完全无视周海真诚的目光，有些焦急的说道。
周海从办公桌的抽屉里取出记事本跟笔，认真做好每一个细微的记录是周海多年来养成的习惯。
“王女士，请问似乎失踪是不确定的意思吗？”
王金梅皱了皱眉头，将水杯放在桌子上，然后说道:“似乎这么说只不过是口头习惯而已，我已经两个星期没有联系到我儿子了。这才是重点。”
“能跟我说说具体情况吗？”周海问道。
“我儿子是昆和集团总裁杨昆和的司机，”当介绍到自己儿子的工作时王金梅女士的脸上露出了自豪的表情，司机算不上是多么能够让人感到自豪的职业，但是他的老板却是个大人物。
杨昆和从一名不经世事的穷小子奋斗到如今的产业大亨，也算是传奇人物，当事业稳定家庭和睦之后，这个男人开始热衷于慈善事业。
周海对杨昆和这个人多少还是有些钦佩的，当然也可以说s 市大多数人都对杨昆和这样的人即钦佩又崇拜。
周海脸上的表情变化，多少让王金梅女士感到内心的愉悦，这点周海从她嘴角不经意上扬就能够看得出来。
王金梅女士咂咂嘴继续说道:“我儿子每星期一早晨到他们老板家，然后每个星期的星期六早晨或者星期五晚上回到家里。但是到今天为止他已经有两个多星期没有回来过了，今天是第三个星期六。”
“您儿子工作时就住在老板家还是另外也有公寓或者……”
“听说是住在老板家，但也听他提起过有想要住单身公寓的念头。”还没等周海说完，王金梅女士并说道。
“那么有跟您提过后来住进单身公寓了没有？”周海问道。
“没有听他提起过，因为他说让我完全不用担心他，而且我儿子他向来比较听话，也很会照顾人，脾气也好，生活上也是一个比较节俭的人，所以我也一点儿也不担心。”
“上上个周六您儿子没有回来，也没有给您打电话吗？”
“那个星期星期五晚上的时候给我打过一个电话，没有说周六不回家的话，只是说最近有些累想好好休息休息。”
“您能听出他当时说话的语气有何不同吗？与平常。”
“没有，没有什么不同。”
周海喝了口水接着问道:“平时您儿子也会跟你谈工作上的事情吗？比如说也会说很累，或者抱怨的话。”
王金梅皱了皱眉头斩钉截铁的说道:“从来没有。他回家从来不会提工作上的事情。但是不知道他会不会跟他弟弟提起。”
“冒昧问一下，您共有几个孩子？” 周海一边做着记录一边问道。
“两个儿子，目前小儿子已经结婚，没有跟我住在一起，我老伴也很早就去世了。”
“您儿子失踪这件事情跟您小儿子提过吗？”
“没有，因为目前他们还处于蜜月期间，所以不想打扰她们。”
“能否提供一下您小儿子的联络方式？”
王金梅稍做犹豫后还是从上衣口袋里掏出手机，然后从电话簿里翻出小儿子的电话号码递给周海。
周海接过手机，他一边将电话号码写在记事本上，一边问道:“请问您小儿子怎么称呼？”
“张新楠，弓长张，新旧的新，楠是木边加东南西北的南。”
“您说得真详细，那么您大儿子怎么称呼呢？”
“张新宇，宇宙的宇。”
“您是否有您儿子的照片？”
“有的。”王金梅将放在上衣口袋里的一张照片递给周海。
照片里的人圆脸，留着寸头。体型微胖，眼睛很小，周海有些懊恼当代高科技下美颜相机所拍出来的照片，完全没有办法看出真人的肤色，而且一些面部特征也会被通过技术处理掉。但有一点就是一个人的轮廓无论多么强大的美颜相机都无法改变的。
“ 你有找过你儿子的老板吗？”
“有，但是没能见到本人。”她稍微停顿了一下，然后接着说道:“我去他们公司找他，但是被把保安栏住了，我是张新宇的母亲，但是依然没能见到杨坤和本人，可能大公司的老板就是这样吧，不是我们这些平民百姓想见就能见到的。”
周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自然让人联想到了不起这三个字眼，当然这个了不起大多数人都是带着贬义的。
“您有到当地的派出所报警吗？”
“去过一次，但是并没有得到受理，只说让我回家再联系看看，并且希望我通过网络上传照片的方式进行找寻，当然警察的也不是什么都没有做，只是到目前为止还没有得到更好的结果而已。”说道这里王金梅女士停顿了一下，水杯喝了一口水。然后接着说道:“有人向我推荐了您，当然我个人也觉得这种事情找私家侦探的话可能进行的速度要快一点。”
周海想说“承蒙您关照”，话到嘴边却变成了“因为私家侦探在上一起案件未完成之前不会接第二起案件。”
“是这样没错。”
两人稍微停顿之后王金梅女士给周海付了三分之一的报酬，并告诉周海会在获得更多线索之后付三分之一，最后付清所有费用，周海心想真是个精明的女人。
留下电话之后王金梅女士辞别了周海。
周海看了看手表已经是下午六点钟了，窗外的雨似乎小了一些，这令他的心情舒畅了不少。
或许是有事儿做的缘故，又或许是雨真的小了。
2.
次日周海去了大悦城，大悦城是s市最高端的购物广场，媒体上曾报道过杨昆和的妻子薛美丽在大悦城经营一家美容中心。
碰碰运气或许能够遇到薛美丽这样想到。
听说是来找老板娘的，一名店员只是上下打量了周海一番之后冷冷的说道:“丽姐今天不知道会不会过来，你可以回去或着在这儿等。”
周海略显尴尬的跟店员说我在这儿等就好。然后那个店员做出“你随意”的姿势之后就去忙了。
等待算得上是一件比较痛苦的事。
一直到下午四点依然没有看到薛美丽的身影，周海甚至动了想要放弃的念头，然而就在他踌躇之间，有一个女人从里面走了出来，女人长发微卷，穿着时髦，戴着墨镜，她走到柜台跟站在柜台里面的服务员轻声说了什么然后朝门口走去。周海看准时机站起身朝门口追了上去。
“不好意思，薛女士，能借用您几分钟时间吗？”在女人拉开门的那一刻周海在她身旁停下脚步说道。
女人撇了撇嘴巴，然后摘下墨镜，她看了一眼周海然后说道“以为你会没有耐心主动离开。”
周海挑了挑眉毛，有些得意的说道:“在到达极限之前。”然后从上衣口袋里掏出名片递给薛美丽:“不好意思，我是星辰侦探社的周海。”
“私家侦探？”薛美丽额头微微的皱了一下，她美丽的脸庞看着周海的名片露出不解的神色。
“能占用您几分钟时间吗？”周海问道。
“请跟我来吧。”
两人来到商场内一家咖啡厅，周海点了一杯拿铁，薛美丽则向服务员要克一杯果汁。
“原先还以为是哪家杂志周刊的记者。”薛美丽率先说道。
周海表示理解，作为上市公司董事长的家人，收到杂志周刊的记者关注这是常有的事。
“事实上我来找您，是想见您先生一面。”
薛美丽笑了笑说道:“要见我先生大可不必浪费时间来找我，到他们公司就可以见到他。”
周海有些尴尬的挠了挠后脑勺说道:“事实上那样的话比见到您还要困难得多。”
“也对，有时候不是我先生不见人情，而是那些门卫自以为是的把所有人拒之门外，以为只能是有预约的话才能见到我想先生本人。”
“当然人家也只是谨守本分而已。”
“是有必须要见到我先生的理由吗？”
“不瞒您说是关于您先生的司机失踪的事情想要找他了解一下，因为当事人的母亲看不到自己的儿子非常的着急。”
“张新宇？”薛美丽挑着美丽的眉毛看着周海问道。
“没错”周海一边回答一边从上衣口袋的记事本夹层中取出张新宇的照片递给薛美丽。
薛美丽只看了一眼然后将照片递还给周海说道:“他一个月之前辞职了。”
“辞职吗？”
“没错，听我先生说他在三个月之前就已经递交辞呈了，但是他跟了我先生差不多七年，我先生觉得他为人还不错，工作也认真负责，所以有些舍不得并没有立刻答应。”
“那么是因为什么原因辞职？”
“这我就不太清楚了。”薛美丽摊开双手一副完全不知道的表情。
“那么关于跟您先生见面的事情……”
“我可以帮您，不过……”薛美丽用灵动的眼睛盯着周海，目光之中带着丝丝的狡诈。
“不妨直说。”
“目前还想不到，不过之后有事情得请您帮我调查清楚。”
“这个没有问题。”周海一副泰然自若的样子看着薛美丽。
薛美丽从手提包里取出手机拨通了杨昆和的电话，然后站起身朝角落走去。
不一会儿薛美丽回到位置，他挑了挑眉毛说道:“待会儿你直接去公司就好。”然后从手提包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海说道“上面有公司地址。”
周海接过名片道了声“谢谢”然后去吧台付了账单，出门坐上出租车。
这一次周海并没有受到任何阻拦就进了昆和集团大门，并且在前台接待员直接带领到杨昆和的办公室。
杨昆和是那种身价过亿却没有一点儿架子的人，跟他的谈话也没有任何的压力，也算得上是知无不言的人，而周海所得到的结果也是跟从薛美丽口中所知道的大相径庭。
谈话结束，周海起身出了办公室门，杨昆和并吩咐门口接待台内的秘书小姐送周海下楼。
周海觉得完全没有那个必要但也不能拒绝，于是两人并一同进了电梯。
“那个……请问是因为张新宇先生的事来找董事长先生的吗？”在电梯里秘书小姐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小声的说道。
周海没有第一时间回答，而是看了眼前的女人一眼，她的身材娇小，却有着一副精明干练的外表。
看到周海的目光女人再次推了推眼镜，尴尬的说道:“刚刚送茶水的时候有听到您提过他的名字。”
“因为受王金梅女士所托寻找张新宇先生的下落，我是私家侦探。”周海说道。
女人从上衣口袋里取出一张名片递给周海然后说道:“那么如果您找到张新宇先生的下落能否请您也联系我？”
周海看了一眼名片，姓名:蒋静，职务是总裁秘书，周海将名片放进上衣口袋里，然后看向蒋静。
“那个……”蒋静稍微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事实上是因为他欠了我钱，突然就一声不吭就走掉多少让人觉得有些不愉快。”
周海点了点头，当今社会欠钱的都是大爷已经成为了无可厚非的事实。
“张新宇先生欠了您多少钱？”
“只是几千块，虽然算不上多，但是像这样每个人欠几千块算下来也是一笔不小的数目。”
“每个人几千块？”
“公司里应该除了董事长以外都是张新宇的债主。”
“都是？”周海用不可思议的眼神看向蒋静。
“没错只要是认识张新宇的几乎都成为了他的债主。包括门口的安保大哥。您只需要稍微向他们打听一下就知道了。”
“张新宇先生跟你借钱的理由是什么？”
“说是弟弟结婚想要给他买全套家具，您知道谁都有手头不方便的时候，所以并没有任何犹豫就借给他了。”
王金梅女士曾提过小儿子结婚的事情，但是没有提及具体结婚的日期。给唯一的弟弟买结婚礼物是人之常情，但周海并不赞同负债去维系这种感情。
这时电梯停在了一楼，周海向蒋静道了谢，并承诺会在找到张新宇之后联络他。
电梯门快要合上的时候，蒋静按了开门键，语气有些不肯定的说道:“那个……”
周海示意她说下去，蒋静还是稍微犹豫了一下才说道:“他应该是欠了高利贷之类的，不然不至于跟每一个认识的人都开口借钱。”
周海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我会认真调查看看。”
蒋静这才按了关门键，看着楼层数字的跳动周海停留了一会儿然后才离开。
次日周海对昆和集团以及其名下的几家子公司的部分员工进行了走访调查，得出的结论是张新宇向各个认识的员工都进行了借款，金额有几百，几千到几万，就周海所调查到的人员金额加起来有二十多万，还有未进行调查的。这让周海惊出一身冷汗，作为杨昆和的私人司机每个月工资七千多，当然不包括平时杨昆和极其家人给他的分红。据张新宇所熟识的人所说张新宇是个生活上比较节俭的人，平时不抽烟不喝酒，连聚会都很少会参加，生活上也无不良嗜好，这样的一个人怎么会过着四处借钱的日子。
在对昆和部分员工进行走访调查之后，周海去了当地一家银行，那里的行长跟周海是多年好友，他或许能帮上忙。
当周海跟好友方振华面对面坐在会客室的沙发上时已经是下午了。
方振华将一个文件袋放到周海面前的茶几上。
周海笑眯眯的拿起文件袋，这时方振华表情严肃的说道:“只许在这里看，不许拍照。”
周海一边翻看着资料袋里面的内容一边说道:“知道了，知道了。真啰嗦。”
好友佯怒的说道“真没良心。”
许久之后周海长长的舒了一口气，他将文件袋重新放回桌子上。双眼半眯着，脸上浮现出一种捉摸不透的表情。
“怎么样？”方振华看着周海问道。
周海看了看方振华，并没有说话。
倒是方振华安耐不住了，率先说道:“这个人每个月都是发工资的第二天就将工资卡里的钱全部取现。他名下没有任何银行借款，网贷也没有。”
“其他银行不知道会不会有？”周海漫不经心地说道。
“已经帮你打听过了，除了我们行的金属卡，他并没有其他任何银行的金属卡。”
周海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说道:“真是有意思。”
“ 除了网贷，银行借款，那么就只剩下水钱了”（水钱指的是私人高利贷借款）
“水钱的话，除了现金交易，因为他的卡里并没有大额资金往来。”
“这样阿，还真是让人想不通。”
方振华摊开双手耸了耸肩，表示赞同。
从银行出来之后周海去了张新宇的弟弟张新楠家附近一家名叫“夏日部落”的咖啡屋。
周海在去银行之前跟张新楠约了见面地点。
周海到达“夏日部落”时张新楠已经选了靠窗的位置在等他。
“不好意思，让你久等了。”周海在张新楠对面坐下然后礼貌的说道。
张新楠看了看周海然后说道:“没关系，我也只是刚刚到。”
向服务员点了一杯咖啡之后周海开门见山的说道:“因为受您母亲所托寻找您哥哥张新宇的下落。”
张新楠的眉头紧皱了一下，然后说道:“老实说，我也是刚刚才知道哥哥失踪的事情。有劳您了。
“如同电话里说的一样有几个问题需要向您请教。”
“请说。”
“首先我想知道的是您哥哥送您的结婚礼物是什么？”
“这跟我哥哥的失踪有什么关系吗？”
周海一边摊开记事本，一边说道:“您就如实回答我就好。”
“是一台笔记本电脑。”
周海在记事本上做着记录，然而迟迟没有张新楠再开口说下去，他不由得吃惊的问道“就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
张新楠点点头说道“仅此而已。”
周海想起昆和集团的员工曾说过，张新宇的借钱理由是给新婚的弟弟买全套的家具。
“是什么牌子的？”
“苹果”
那么就苹果最新款的价格也就在两万以内了？也就是说张新宇借钱不是买家具，那么会不会是还私人高利贷呢？
“请问您有没有听您哥哥提过高利贷之类的问题，是私人的，不是网贷。”
张新楠认真的思考了一会儿才回答道“完全没有听他提起过，而且我哥哥是个生活上比较节俭的人，也没有抽烟喝酒或者烂赌的习惯。”
“那么他平时结交的人有您认识的吗？或者你哥哥有没有交往女朋友之类的。”
“他的朋友不太认识，但是之前听他提起过有交往的女朋友。”
“您一次都没有见过吗？你哥哥的女朋友？”
“没见过，只知道她的名字叫:杨明娜”
杨明娜，这个名字似乎有些熟悉，好像在哪里听过，可是周海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看到周海努力回想的表情，张新楠喝了一口放在桌子上的咖啡后说道:“听说是昆和集团子公司的一名员工。”
经张新楠一提醒周海才想起来，之前去做调查时候曾访问过这么一个女孩，但她完全没有提起跟张新宇之间的关系。
“有没有债务公司的人来找过您或者您母亲？”
张新楠眉头紧锁的看着周海，然后不假思索的回答道:“没有，完全没有，我哥哥不可能有债务纠纷。”
“您为什么会这么肯定？”
“我哥说好听点是节俭，说得难听点就是小气，抠门，像他那样的人怎么可能有债务纠纷，除非别人借了他的钱不还。”
周海想说就目前的情况来看，四处欠钱的正是张新宇，然而他还是没有说出口。他只是像张新楠道了谢，然后去柜台结了账。
再次见到杨明娜是在她们公司一楼的大厅里。
杨明娜的显得有些烦躁。
“这次与您见面是想跟您谈一谈关于张新宇的事。”周海开门见山的说道。
“上次见面时我已经都跟您说了不是吗？”
“全部？”周海如鹰一般锐利目光盯着杨明娜，她只是稍微的侧开头，并没有回答周海的问题。
“事实上你们在交往对不对？或者说是曾经交往货。”
杨明娜重重的叹了一口气说道:“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了。”
周海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的盯着杨明娜的脸，或许是觉得逃避也解决不了问题，于是接着说道:“算下来我跟他交往也只是短短两个月就分手了。”
杨明娜再次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说道:“我真的受不了他了，约会只去免费的公园，吃饭也从来只去公司食堂，也不会主动送我东西，但这都不是最重要的，重要的事他这个人简直是借钱上瘾，他不但跟公司同事借，还跟我朋友借，反正只要是认识的人他都会跟他们借钱。”
“他为什么要借那么多钱？”
“我不知道，他从来不说，开始我并不知道他跟我身边的同事和朋友借钱，我们交往一个多月后有朋友告诉我的，我真的受不了他，有一次我们出去散步，就在公园里，他居然跟一位仅仅是一面之缘的老大爷借钱。”
“他有没有跟你说过是欠高利贷还是？”
“没有阿，他那么抠门怎么可能欠高利贷呢。我知道他四处借钱之后问他是不是有欠高利贷之类的，但他说没有，他还说这个世界上如果说什么东西能给他带来安全感，那么一定是钱，是能够看得见能够摸得着的钱。”
杨明娜稍微停顿了一会儿继续说道:“原本我跟他提分手他不肯，可笑的是我问他不分手的话把他的工资分一半给我可不可以，结果他马上同意分手了。”
“跟你交往的时候他是一直住在他老板的家里吗？”
“好像是那样，不过……”
“不过什么？”
“他有一个朋友在北定区那边有一套房子，因为那个人去了北京所以就把钥匙交给他，让他偶尔去打扫一下，听说那个人有给他付清洁费。”
“是北定区哪里？还记得具体位置吗？”
“应该还记得，因为之前有跟他去过一两次。”
“那么请告诉我具体位置好吗？”
“这样阿，我可能没办法说出具体位置，您知道，女人第六感比较强，而方向感就会很不好。不过我可以带您去。”
“那真是太好了。”周海激动得就差上前去握住杨明娜的手，他兴奋的揉搓着手掌，然后说道:“那么您什么时候可以抽出时间带我过去一趟？”
杨明娜歪着头思考了一会儿然后看了看手表说道:“您在这儿等我一下，我上去跟同事交代一下，然后就可以直接带您过去。”
“这样就最好不过了。”周海感激的说道。
杨明娜跟公司请了假之后同周海两人搭乘出租车去了北定区。
因为不是生活在同一个区域，北定区的分布不太了解，但是杨明娜还是按照记忆找到了那栋房子。
那是一栋复式公寓楼，杨明娜在六楼602室门口停下脚步。
“应该是这儿没错了。”杨明娜一边说着一边从皮包里掏出钥匙，看到周海错愕的表情她解释道:“之前跟新宇交往的时候他给我的备用钥匙，只说有一天我可能会用到。”
随着钥匙孔发出咔嚓的声音之后，杨明娜握着门把手将门推开，一股刺鼻的味道扑面而来。
进了玄关，是客厅，客厅里似乎没有任何异常，刺鼻的味道是从其中一间卧房发出的。
周海跟杨明娜两人面面相觑，一种不好的预感笼罩着两人，周海从口袋里掏出纸巾捂住鼻口，左手轻轻的推开房门，房间内一片昏暗，深色的窗帘拉得严严实实的，周海朝旁边墙壁看了一眼，随即按了墙壁上的开光。他的目光随即看像房间正中的床上。
一阵冰凉迅速传遍周海全身，令他感到头皮一阵阵的发麻。
床上躺着一个体型微胖的男子，那阵阵的刺鼻味就是从男人身上发出来的，不用走近确认就已经知道他已经死亡多日，而更让周海头皮发麻的是男子身下是摆放整齐的钞票，一百的，五十，二十，十，五，一，所有面额整整齐齐的排列着。
周海身后的杨明娜捂住惊愕而大张的嘴巴，刺鼻的味道此刻已经无法掩盖内心的错愕。
最后还是爱钱胜过生命。
一切似乎是偶然，又好像是必然。
杨金梅再次来到周海工作室已经是一个星期以后了，这个女人似乎苍老了很多，眼神里光芒暗淡。
“是我的错，从小到大我跟他爸爸，不，不止是我们两个，而是张家所有人的错，因为家里穷，所以从小到大我们都是以命令的口吻告诉他所有的事情都得让着他弟弟，假如有十块钱，他弟弟的是九块，他的一块，所有的错事都是因为他是哥哥，所以就被冠上了带头的罪名。长大了弟弟一身才华学识，有好的工作，也找了漂亮温柔的女朋友。而他却还在做着平庸的努力，这可能是让他最不平衡的。”
或许是从小的经历让他对人，对事缺乏安全感，又或许是那种极度不平衡的自卑让他不得不选择手握金钱才能安稳，最终他选择了跟金钱告别，却没和家人告别。
“很庆幸能够入土为安，总之谢谢您。”杨金梅对周海说了这样的话之后付了之前约定好的金额。
周海看着那崭新的钞票内心忍不住感慨万千:这样握着真的能找到安全感吗？
阳光透过玻璃照射进来，周海闭着眼睛享受着阳光的爱抚，这时门外响起了，高跟鞋声，接着是敲门声。
“请进”周海礼貌的说道。
一个身材姣好，穿着时髦的女人推开门走了进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