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常为某些记忆感到悲哀,从它的诞生到消亡,决然不超过一只手掌的距离,为之哭泣是我纪念它的方式,泪水洗刷掉蒙在上面的耻辱,露出了横横竖竖地镌刻在上面的几个字:可笑。
——题记
你如果问我什么样的记忆最令人深刻?我想我的答案会是:消失的记忆。
记忆之所以成为记忆,是你仍然还在执着。只有执着才让人沉醉其中,才会让人难以脱身。它就像是平静深幽的潭水,一旦碰触到那一抹的冰凉,将会万劫不复。
而消失的记忆呢?它曾经被冠以记忆之名,在于它曾经让你刻骨铭心,让你哭,让你笑,让你喊,让你叫,让你做一切你该做的。但现在它已经融化在了你的血液中,成为你骨骼成长的养料,它指导了你的行为举止,是它,塑造你现在的你。
你之所以为你,人之所以为人,是它,那消失的记忆,或者称之为回忆、曾经与过往。
但如今却有这样一种记忆,从它的诞生到消亡,决然不会超过一只手掌的距离。它匆匆而来,而后又迅速被遗忘,它不被我们的身躯所接受,它被拒之门外,它被唾弃,它被责难。一如流浪街头的小狗,露出可怜的样子,也会扮出微笑的模样去蛊惑单纯的路人。
它是可怜的,它又是可恨的。它可怜,可怜在它被创造,可怜在它是顺从的产物,可怜在它是一种工具,一种被使用的工具。它可恨,可恨在作为一种工具,它就像斧头一样,它在随意地砍伐我们的枝桠,可恨在它不是在塑造我们,它是在蹂躏我们。
时代于我们是庞然大物,是不可企及的未来,是光明又是灰暗,而我们于时代却又是蜉蝣,是乞怜摇尾的宠物。
现在,这种记忆就被时代如宠粮一样被丢给了我们,你吃让你痛苦,你不吃世界放不过你。于是,我们进化了,进化到可以前一秒还可以对答如流,而下一秒就茫然不知所云。进化到已经不再是人,进化成为“超人”。
然后,这个社会就开始被“超人”们占据,潮流被他们主导,接着角色开始反转,时代开始缩小,化为“超人”脚下乞怜摇尾的萌宠,他们夸耀,他们标榜。
“超人”们,在时代的注视下成就,在时代的帮助下荣耀。但让他们万万没想到的是,在某一个漆黑的夜里,他们竟然被时代扔出了宅子,这时他们才突然发现,原来自己在时代的眼里依然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人,依然是一只可以随时丢弃的宠物。
走在街上,暗影绰绰,他们终于清醒地认识到了,这种被施舍来的记忆食粮并不能够让他们成长,只是在他们的眼前幻化出一面镜子,给他们看到时代想让他们看到的。
这个时候,他们也许注意到了,在记忆宫殿的角落有着一处光亮的空白,他们流泪了,泪水轻抚着他们身躯,一个温软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欢迎成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