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这些是我在石斜坟前的臆想,还是醉酒后的梦境。唯一能确定的是,那枚毛主席胸章,它真实存在。此刻,它就躺在我上衣口袋里。还有,女人,真有一个女人出现。
她是白石岗村小酒馆的老板娘,大伙叫她巧。白石岗村以前是个码头,曾有过热闹与繁华,后来没落了。小酒馆成了那个时期唯一的遗存。每当夜幕四合,那些在码头卖过命的老家伙们,就聚在这里喝酒说胡话。我不知道我是怎么进去的。也不知道自己干了啥,说了啥。
我想,我肯定打量过巧。看她那双手,她是如何给鱼剥皮地。隐约间,我似乎听到有人开巧和道水的玩笑。说道水不在了,巧可以跟他好。巧也依着门沿打量过我,然后,特地给我多上了一份什么菜。她还特意坐到我对面,给我倒酒,与我碰杯。
我们应该说了一些话,说了什么,真记不清了。她家的酒不烈,是那种绵柔的,但喝着喝着就倒了。我其实很害怕呆在白石岗村,更别说喝酒了。到底是什么促使我如此胆大妄为,应该是龙逸。他心想,既来之则安之,不入虎穴焉得虎子,自己只能以身犯险,事情才有可能有转机。
所以,这场醉,是龙逸有意为之。
话说回来,老板娘巧虽然不是一袭白衣的天使,隐隐地,我依然记得,她的腰肢非常柔软,走起路来风摆柳,煞是惹人注目。她的笑很温暖,像一湾湖水。她就在那群醉鬼中摇曳,叫人心疼。
我是怎么从小酒馆回来,我也不记得了。当我第二天醒来的时候,我在祠堂的小房间里。我脑袋还坠坠的疼。摸着后脑壳,我极力去想,也只能想起这些。一想起老伴娘巧,我居然露出了猥琐的笑。想着,昨晚咋就没失身呢?!
龙逸的脑子在醒来的第一时间就开始转动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枚毛主席像章,他想,他得弄清石斜这个人。石斜到底是谁?道水之死与他到底有无瓜葛?龙逸从行李箱中翻出石斜的那个笔记本,试图搜寻赵德财还有那个监狱的信息。
钢城邪街,赵德财所住的那条街,笔记本里能搜到信息也就这么一点。龙逸想,不管咋样,去碰碰运气。当龙逸开着车子离开白石岗村的时候,他突然想到:不对啊,按说老梅牺牲,县公安局和镇派出所应该立专案调查,怎么一点动静没有,难道是局长特意交待的?!
龙逸觉得这一切太不可思议,像是在梦里。他燃了支烟,开了车载CD,将声音放得很大。CD里,传来一个沙哑而有力的声音:
“百念皆灰,深不可测,灿烂黑夜纠结千丝万缕,如此平静躺在浮华之上,无法分辨生死完结,任凭绝望将生命摆布......”
CD是谁给的龙逸不记得了,他只记得给CD的人说过,这张专辑的主唱在殡仪馆工作,他们乐队的名字叫“消逝的河流”。很多人听不惯这种音乐,害怕,感觉像是从地狱里发出的嘶吼。龙逸却觉得特别对味,每次听,都很提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