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肩(十七)

尾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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尾声

又一个四月即将到来。

去年婚礼结束,菅原在征得美津子的同意之后,就接手了东京新店。让美津子没有想到的是,田中让自己成为了新店的店长。

搬家到东京的两人换了新车。拿到车牌号的时候,美津子很满意。

8739。

菅原对美津子兴高采烈的样子不明所以。这四个数字肯定都没有什么不吉利的意思,但是也不至于这么高兴吧?不过,看到美津子高兴,菅原也就高兴起来。于是,他对这个车牌号变得十分满意起来,菅原觉得自己刚搬到东京来运气就很好,开心极了。

新年时,两个人先开车回到美津子的老家滋贺县过了年。然后辗转到明石市,又和菅原的父母一起住了一周。菅原很通情达理,因为十一月份结婚时刚刚到过明石市,于是主动提出来,新年要在美津子的姑姑家里过。美津子的爷爷很高兴,据姑姑说,参加完美津子的婚礼之后,近来身体恢复得愈发硬朗了。

因为新店的店址早就选好,年前装修得也差不多了,原本繁琐复杂的新店规章制度和培训流程都因为大阪新店的经验而清晰明朗了许多。四月开店之前,菅原和美津子就只需要对新员工进行茶道方面的专业训练,还有回到京都学习茶道文化就可以了。

美津子回到东京后心情并无大碍。但茶室开在品川附近,菅原和美津子住的地方也在那附近,美津子却从来没有离开过品川到繁华的地方去逛逛街,更没有主动去过新宿那边。

三月末,东京新店开业之前,美津子提议大家一起去赏樱花。

为了让大家正式开始工作之前都玩得尽兴,美津子决定先去隅田川附近踩踩点。


这天,茶室培训结束之后,美津子先给菅原打了个电话,然后独自一人转地铁来到驹形桥附近。这里距离浅草寺很近。美津子从小就喜欢神社一类的地方。

不巧,天上下起雨来。

美津子忽然想起昨天天气预报里说近期台风刮到了东京,只得一拍脑门,自己一心想着找块赏樱的好地方,竟然把天气这么重要的事情给忘了。

美津子赶快回到地铁站里。这时候正开车往家赶的菅原打来电话。

“小美,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浅草寺附近。”

“你怎么跑到那儿去了。我刚开到中央区。你坐车到东京站,我现在过去,看外面的天气像是台风登陆了。你有没有挨浇,咱们先在东京站那边喝杯热咖啡,把晚饭解决了再回家吧。”

“好。”

不到半小时,美津子就到了东京站。刚从地铁里出来的美津子看到落地玻璃外千代田区的高楼大厦都在阴云的笼罩下比平时任何时候都格外像一幅画。

菅原刚刚在车上又来了电话,说是在东京站旁边的一家法国料理订了座位,正好那家餐馆有停车位。

美津子查了一下,距离不远,但是餐馆在东京站外面。


雨,在周围步履匆匆的人群头上的雨伞的映衬下,什么颜色都有。

室外风大的让人有走在风中有种头晕目眩的感觉。

美津子在台风中只能双手撑伞。腋下夹着挎包,脚上套着刚在东京站内买的雨鞋。

再转一个弯就到了。

美津子过了十字路口,看到在风中摇摆的树木后面遮挡住的忽隐忽现着的法文餐馆名字。

餐馆的主人在餐馆前修了一个篱笆作为装饰。绿叶掩映的小路,什么颜色都有的地砖,美津子被脚下多彩的世界吸引,不觉放慢了脚步。

天上一个雷闪下来,美津子一个激灵。

路尽头透出的光,很细微。她感到不远处,有人正在向她走来。

此时此刻,东京变得与以往不同,也与众不同了。

因为在这里,有等她的人。


“店长喝点什么?可尔必思吗?”

台风只持续了三天,就很快过境了。

三月末还未盛开的樱花虽然勉强算是幸免于难,但隅田川附近的樱花却是都凋零了。最后,菅原找人在目黑川附近占到了位置。于是,在三月份的最后一天,东京新店的全体员工一起在目黑川边赏樱。这次新茶室开业招进来的麻央,小时候被当做艺伎训练过,还抖着扇子在樱花树下即兴给大家表演了一段模仿樱花飘零情状的舞蹈。

下午,集体将赏樱的地方收拾妥当之后,大家各自分别。菅原开着车,还没到家时,美津子接到了奈奈的电话。

“美津子,啊,不。店长,今天赏樱怎么样啊?”

“你别打趣我了。”美津子瞟了一眼旁边正在开车的菅原,他显然是听到电话里的奈奈在说什么了,忍不住笑了起来。

“你今天把阳菜送回去了吗?”

“嗯,新负责人人也很好。八成是菅原帮我打过招呼,新负责人说只要我平时排班不缺勤,因为孩子的原因,休假可以随时调整。哦,对了,美津子你帮我谢谢他啊。”

“那太好了。我开免提你自己谢他吧。”美津子按了免提键,把电话随手放在了面前的手机座上。

奈奈听出来开了免提,于是清了清嗓子,非常郑重地感谢了菅原。之后,又补了一句:“只是美津子你不在,我就寂寞了啊。”

这时正好开到家了。美津子看到菅原转过头来努力用口型跟他说着什么,看了半天才弄明白,菅原好像在说,奈奈最近貌似和店长好上了。市川店长平时看着老实巴交的,很能干。没想到竟然被奈奈看上了!

“不会吧?!”美津子大叫一声。

“啊?美津子,我想你了你不相信啊?!”奈奈在电话对面有些生气似地大叫。“你把免提关了,我觉得我需要和你好好谈谈。”

“啊,不是。我只是在想……”美津子突然灵机一动,“我不在,谁陪你,自有天意啊。”


美津子把免提关掉,拿着电话下了车。

阳光下,路口的凸面反射镜在公路上把阳光折射出彩虹。

菅原扶着美津子的肩头,从她手里拿着的包包缝隙处抚出一片樱花花瓣。

美津子回头,看到车牌——8739,轻声默念出一句“花,开了”。(日文中“花开了”是「花咲く(はなさく)」。四个假名刚好对应8739这四个数字。)

(全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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