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风不来,三月的柳絮不飞。你底心如小小的寂寞的城,恰如青石的街道向晚。跫音不响,三月的春帷不揭......”
我家有七口人,准确的说,除去已走的祖父,外祖母,就是五口。我家经济状况还可以,但也是勉强度日。靠的都是男人们——父亲和外祖父。而收入,却指望那片山楂树林。
看着窗外稀稀拉拉飘落的落叶,刚积起鞋底厚的薄雪,还有掉队的南去的大雁,心中便多了一种凄凉之意。今年的雪,下的比往常都要早啊。而山楂树——也被摘采的孤寂万分。
“山楂怎么还不卖出去啊?再不卖,没有好价钱了。再说了,最近手头又开始紧了。”“快了。后天,后天。唉,今年行业有点儿不景气……”我隐约听到父亲和外祖父在谈论山楂。
“卖了吧!”父亲道。我慌恐了,“卖什么?山楂,还是树?”于是,我冲了进去:“卖什么!”只见外祖父刚要说出口,就被父亲抢了先:“山楂......”“树。”外祖父还是心直口快。
“为什么?山楂没了,明年还能长;树没了,可怎么办?”我急切的问道。“树没了,还有种子,还能种。你要是上不了学,那我可就成千古罪人了!”父亲拿话堵我,把我赶了出去。
后来,我还算争气。考上了一本。父亲他们的苦,也总算没白遭——可那片山楂树林,父亲他们也从来没有重新种过。
一转眼,学校放假了。我用自己挣来的钱,买了一套阿迪达斯,目前最流行的休闲鞋,还有一系列音乐装备——因为我酷爱音乐。当然,戒指,项链也不能少。
买好了车票,顺便给父母买了两斤水果和一套新衣,准备回家看看。
父母他们听说我要回去,起大早在火车站等我。只不过穿的少了些。
看见了他们——人群中瘦弱的他们。父亲腿脚不方便了,脸上多了几道疤痕,手上磨出了老茧。就连平常最爱美的母亲,眼角也被鱼尾纹肆虐。
回到了家,吃过了饭,心中最放不下的,就是那片山楂树林。于是,独自狂奔了过去。
垃圾覆盖住了泥土,沙子满地都是。旁边的花花草草也毫无生机——同往常一样,父亲他们还是没有重种山楂树。荒芜中,只见一棵山楂树独自站在偏僻的一角。回想起来,这是当年我极力劝阻父亲的成果。不过,树上不再结满红灯笼。零零几个,挂在枝头上。像失去寄所的孩子,无助的哭泣。
天空中霎时布满了乌云——要来雨了。母亲打着伞,来接我回家。
当天晚上,我说有事,赶夜离开了家。依稀记得,分别时,父亲坚硬的身躯后,是母亲她的失声痛哭。
转眼,父母已年过七旬。而身为独子的我,却开始了在海外的独自生活。粗略的算,每年能回家三次已经算是出奇的了......
次年,父亲和母亲吵架,独自搬走了。听母亲说,他搬走前最后一句话,还在提起我,和那片山楂树。那一年,我食不下咽。
不久,母亲也搬走了。在无数的打听下 终于找到了母亲的现住址。我扶着母亲去了老房子。我在集市上买了一袋山楂树种子。又在前一天清理垃圾,松了松土。让母亲看着,我一点一点的种下了种子——因为我知道,母亲心里其实一直也在挂念那片山楂树。
不久,我工作得很忙,几乎睡不安稳觉,更别提回家看看了。母亲告诉我,注意身体。我在郊区买了一块地,专门种上了那年我和母亲一起种下的山楂树种子。而不同的是,这个地方只留下了我,和这片山楂树.....
"树欲静而风不止,子欲养而亲不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