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的十年】
老白是我十年的朋友。这十年,我们友谊的小船,穿越了沙滩险阻,没有说翻就翻。
这十年,是我们的青葱岁月。
十年前,我们在校园结识,从此,共享岁月至今。
有一天,她告诉我:“我要结婚了!”
好吧——恭喜恭喜!反正新郎不是我——我这辈子是做不了新郎的,除非学金星……
张爱玲曾说:“最怕——一个有才华的女子,突然结了婚。”很多好闺蜜,友情的小船撞上爱情的巨轮后,非死即伤——但,我和老白,还是没心没肺地“友好着”——只是此后,我们共享的日月里,多了一个小bb——老白不满周岁的女儿。
【十年挚友成姨妈】
于是,我成了女娃娃的“姨妈”——为什么是姨妈?不是干妈?——因为我不想做“老干妈”呀。这是玩笑话,因为我一直以为,人生最幸福的事,就是做小男孩、小女孩的姨妈——这样我就可以无条件地宠宠宠,而避免了扮演“黑脸包公”的角色。
每个人的一生中,至少在童年,总会有那么一个人对你是无条件地溺爱的,因为这个人的存在,你可以“岁月安好,无法无天”——这个人,可以是温柔的小姨,可以是经常给你买零食的小叔,可以是一有空就给你做吃的老外婆……这个人,通常不会是爸爸,或者妈妈,因为身为父母,对孩子,他们身上有不得不履行的“职责与要求”,于是,一个惯常的家庭模式,通常是这样子的:爱唠叨的老妈,总会拿你跟别人家的孩子比较;严肃寡言的父亲,每次考完试,最关心的总是你的成绩——这两个角色,在孩子的成长过程中,总是“滋味良多,而又说来话长的”。
我们终其一生,就是在学着了解并且理解父母——小时候,不理解;理解了,却已不再年轻。每个人的轨迹,莫不如此。
于是,我喜欢做“姨妈”——这个角色,可以亲近,可以宠溺,最重要的,是可以乐享其中,而无包袱——老白家的小bb,之于我,就是这样的“开心果”。
我和老白,生活中多了这株“忘忧草”,友谊的小船继续行驶……
但生活总有风浪,不是惊涛骇浪,就是暗潮汹涌——看得到的是风险,看不到的则是历练。我有我的波折,她有她的暗礁。我们是亲密无间的朋友,但我也无法代替她,活着她的人生——于是,在不联系的日子里,我们在各自的“螺蛳壳”里做着各自的道场。
好朋友,不必天天联系。但一开口,即是“我懂你,不必多说……”这份默契与心照不宣的信任,就是人们推崇“朋友是老的好”的缘由吧。
【没有一段友情是无缘无故的】
就像春秋时期的管仲与鲍叔牙,两个人一起卖鱼做小贩的时候,管仲老是干完活后多拿银子,鲍叔牙吃了亏也从不斤斤计较,周围的人就看不惯了,纷纷“安利”鲍叔牙:“管仲这个人不行啊,老是占你的便宜,这样的人你还让着他干嘛?跟我干吧,我保证比他好……”这样的画面,是不是似曾相识?
但鲍叔牙的见识与胸襟,岂是吃瓜群众们能比的,人家依旧做管仲的朋友,让他使劲占便宜——周围的人都骂他傻,直到后来管仲发达了,这声音才渐渐消停了——后来鲍叔牙举荐了管仲,管仲又提拔了鲍叔牙,他们友谊的小船,终于成为了巨轮……
为什么在两人都贫贱的时候,鲍叔牙始终“让着”管仲呢?这个答案,还是管仲告诉了我们:“鲍叔牙是我一生最好的朋友啊。当初我们一起穷的时候,我因为家庭负担重,不得不多拿多取,不这样做,我那一大家子就揭不开锅——叔牙懂我,知道我的自私,是形势所迫,他从不跟我计较。后来,他先做了官,又不遗余力跟大王推荐我,从不担心我会抢了他的功劳——这么些年,他一点也没变。”大政治家管仲,金口玉言,一生得知己若鲍叔牙,可无憾矣。
想想庄子的朋友惠子,在得知庄子也要来自己的地牌儿当官后,“遍寻庄子于国中三日三夜”,鲍叔牙的境界与海量,真不可同日而语矣。
我和老白,境界没那么高,但我们,有我们的真诚。
【生活蹉跎了我们,我们抱团取暖】
童话故事里,一段爱情的结尾总是“从此以后,王子和公主,过上了无忧无虑的生活……”有多少人,小时候听了这段后,就被忽悠至今。这大概是前辈对于“爱情”的最佳粉饰了——但在碰壁撞墙之前,我们莫不是这样憧憬着:得一人白头,从此恩爱到老。年轻的时候,我们坚信:有情,饮水饱。
但真实的生活却是,当你饥饿的时候,越喝水越饿——鲁迅说,人这东西,有一个很大的缺点,容易肚子饿——肚子一饿,啥理想都比不过一碗方便面。
老白的婚姻,就是这样子,不咸不淡,没有惊涛骇浪的日子里,光是暗潮的涌动,也够她受的——她总是对我说:“千万不要急着结婚——”她殷切而诚恳的目光,告诉我这不是一句玩笑话。当周围的三姑六婆都催我脱单的时候,她是我的一股清流,总是一字一顿地对我说:“千万不要急着结婚——”
至于为什么不能急着结婚,她则现身说法,此处省略一万字。像生活里的其他小夫妻一样,鸡毛蒜皮,一地鸡毛——围城里的男女,没有大事,整日就是与“无物之阵”较量——声嘶力竭,精疲力尽,然后,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这个时候,围城外的一个人,听腻味了,不咸不淡地说一句:“那就离了呗——”往往会被白眼。
“咋那么不懂事儿呢——谁家过日子不是这样的呢。”于是,他们继续磕磕碰碰,相爱相杀……文章、马伊琍、林丹、谢杏芳,我大姑,你二姨,这样的例子,少吗?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要忍】
这套婚姻真理,几番听下来,有一次,我实在烦了,“既然他有这么多问题,那你们干嘛还不散伙?各过各的,互不相扰?”
这话一出,就见出了我这只单身猫的“young与naive”
老白到底是过来人兼局中人,一语道破真相:“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要忍。”她继续补充:“如果我现在有足够多的钱,能够立即买一套自己的房,能够养活我爸妈,我女儿,那我马上就散伙,谁还要忍!可现实不是这样——除非让我中彩票。”
“因为我不够强大,不能够一言不合就散伙,所以我要忍……”她说这话时候的表情与坚定,让我永远记住了这句话。
对照这个条件,你够格吗?你能一言不合就啥啥啥吗?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要忍——今晚吐槽上班的种种,明早还得挤公交上班。忍着。”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要忍——处的男朋友没感觉,又怕错过了就没下一个,忍着。”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要忍——婆婆没少给我脸色看,老公回家只知道打游戏,忍着。”
古人造字,“忍”就是在心上插一把刀。我们的心什么时候最像玉蚌?用痛苦孕育岁月里的珍珠?就是不得不“忍”的时候。
“因为我不够强大,所以我要忍——”人生的情境,莫不如是。
百忍成金。万忍成珠。只要忍住了,我们也就成了历史长河里的一粒珍珠——想想有没有小激动?难道这就是我们一忍再忍的“原动力”?
人啊,有没有可能“无需再忍”?啥时候,我们可以“一言不合就啥啥啥”?这个自由,恐怕只有造物主才有。因为哲学家告诉我们:人,生而不自由。我们无法诗意地栖居,只能,像蜗牛一样,背着自己的包袱,负重前行。走不动了,不想走?别矫情了——忍着呗,活着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