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8年4月8日 星期日 天气 晴
打我记事起,我就感觉到扫墓在整个家族里是一件大事儿。听说外公家的杨姓氏在当地是个大姓,每次清明扫墓都是浩浩荡荡的一大队人,从四面八方汇集于乡。说实话我根本搞不清楚那么多的亲戚关系。小的时候,我就跟在大人后面依葫芦画瓢,妈妈一个一个的告诉我该怎么叫人。长大之后,我就自然而然把扫墓当成了一项尽孝的任务。为了省事儿,我就根据他们的年龄简单统称为叔叔阿姨或是爷爷奶奶。
外公是第一个离开我的至亲的人,那是1996年的事儿了,当年我在上大学一年级。还记得班主任通知我的时候,我一脸茫然,因为外公得重病的事家里人一直瞒着我。没能见到外公最后一面,让我在很长一段时间内耿耿于怀。
外公在我的印象中是一个严肃的、不苟言笑的人。高三毕业前迎考的那段日子里,我每天都去外公外婆那里吃完晚饭,然后再回到学校上晚自修。吃晚饭期间的十几分钟就是外公说教的时间,然而他说教的对象并不是我,而是外婆。
外公不是嫌外婆的菜买得不好,就是嫌她做得不好吃,要么菜品搭配不合他意,要么味道太咸了,或是太淡了。我好像极少时间听到他夸奖外婆,可是他却从不吝啬称赞我。
外婆在我眼里就是一个温柔贤惠的小女人,外公叫她朝东,她不敢往西。每次外公说她的时候,外婆就低垂着头,一声不吭。我心疼外婆,有时候也会替她辩论。外公碍于我的面子就不再说她,但是我知道我不在场的情况下,他还是他,她还是她,这就是他俩的前世恩怨和今生情缘。
外公已经离开我们二十二年了,这么多个清明节我去给他扫墓的次数屈指可数。不是因为我不想念他,而是从2000-2012年期间我基本上都在德国。
在国外,经常会看到墓地就在居民小区的旁边,我很好奇地问当地人,靠得这么近是否会觉得有点儿怪怪的。他们似乎听出了我的话外之音,他们的回答让我对祭奠有了另一层次的理解。
虽然先去的人和我们已是阴阳两隔,然而我们却丝毫没有感觉到他们的离去。他们只是换了一种方式、换了一个地方继续存在!墓地就在附近、就在我们的生活中,让我们随时随地都可以去看望他们,跟他们谈谈心、说说话,一起分享我们的喜怒哀乐。
直到去年11月初公公也走了,我才感觉到死亡真的离我们很近。恰巧那时候出了一部很棒的电影《寻梦环游记》,利用这个机会,我第一次跟女儿聊了有关生死的话题。这次清明也是我第一次带她去扫墓。
与往年跟班角色不一样的是,我得用孩子听得懂的语言告诉她:为什么要建那些小土堆或是小房子;为什么要准备这些冥钞和金元宝;为什么要一边烧纸钱一边放炮竹。
女儿问我,等我们暑假去给DEDA(我的克罗地亚公公)扫墓的时候,会不会也是这个样子。我回答不知道,到时候听从爸爸的安排就好,因为我也不清楚当地的风俗习惯。
这次清明回乡给我的感触很深:一是家族里为故人立的墓碑越来越多(也有中年辈);二是同辈人的容颜易老,感觉依旧;三是小一辈孩子的长大速度远远超出我们的想像。
突然间我很害怕,怕自己的时间不够,怕自己的能力有限,怕自己将来分身乏力,怕自己面对不得不的分离不够坚强,怕自己怕这怕那。
其实,生老病死乃人之常情,我们只要正确地、平静地面对,就不会心生恐惧。离开是迟早的事,然而被遗忘却是可以被选择的。既然我们终究改变不了结局,那就努力去做到自己可以达到的最好状态。同时,以身作则地通过分享无私的爱,让孩子学会用爱的方式来想念、纪念、怀念我们。只要心中有爱,随时随地都可以表达,形式不重要。
思念,不一定都是很痛的,也可以很美好!离开,不一定都是悲伤的,也可以是一种解脱!这些是我所能想到的,对自己和对家人最好的安慰了。人生无常,一切随缘,相信好人一生平安!
我是行之舞者,那一个放弃了过日子,而是在边行边舞中过生活的Awareness_dancer.
如果我写的某一句话,展现的某一个场景,让你的内心出现那种温暖而又熟悉的痒痒感觉,哪怕只是瞬间一现,那至少说明在曾经的某个时刻,我们有过一样的内在联接。
喜欢,那就在右下角点亮红心,你的鼓励是我最大的动力来源。关注,我们的缘份就此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