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我来说,一周七天,没有区别。要说唯一的区别,就是周末儿子儿媳有时会在家,孙子幼儿园放假也在家。
这个周六,我洗完了儿子他们大大小小四个人的衣服,看看时间已经十点半了,可以准备午饭了。儿子拖拖沓沓走出房间,在厨房间探头探脑看中午吃什么。儿媳一般都是过了十一点才起床。刚好,我想和儿子单独聊聊。
本来我并不想问。偶然和表妹聊天,我随口说了一句“现在的婆婆都是经过一样培训的”,表妹听出了我言语间的苦涩,就让我私下可以和儿子说说。毕竟,儿子是自己生的,说重了轻了,儿子不会多想。
我问儿子:“静静是不是和我有些误会?”
这个“误会”,是前几天儿子他爸住院做个小手术,我自己身体不好,就给他请了个医院护理,我则一个人在家,带带孙子孙女。
静静周末有时会回娘家,周一一早把孙子送回家,她去上班,我就送孙子去幼儿园。现在放假,就我带着孙子孙女。
上周,在超市遇见小叔夫妻俩。他们很奇怪问,“还以为你去医院陪护了,静静才会把孩子送我们家了。”
原来这个周一,静静一早将孩子送到了小叔家里。小叔夫妻俩忙里忙外,他们俩孙子要睡到九点多,孩子就一个人在楼下客厅里玩。一直到九点多,俩个孩子起床后,三个小孩才一起玩。
那天,我以为静静把孩子留在外婆家了,毕竟还在假期里。小叔夫妻俩说的时候,我一阵胸闷。恼怒静静莫名其妙,更多地是心疼孙子,自家的孩子自家疼,毕竟孩子还小,一个人孤孤单单在客厅,万一磕着碰着,可怎么办。
“你还好意思问我啊,你对静静说了什么你忘记啦?”儿子面无表情,说出的话,像把刀子扎进我的心里。
我说什么了?我怎么静静了?
“那天,静静打电话让你出来接一下孩子,说五分钟就到。结果你说什么了?”
我想起来了,那天确实是孙子打的电话。我挂了电话就出去了,站在路口,等了五分钟、十分钟、十五分钟。担心静静开车经过互相都没有看见错过了,我就打了电话过去,问你们在哪了,怎么没看见。
这样说,我问错了?
“那天,孩子开了免提,你说的静静全听见了。你是不耐烦了吧,是不是在外面太热了?”
我心口堵着块大石头,什么东西一阵一阵往喉咙口涌上来:“我说了什么,就是刚才对你说的,全部了。我没有别的意思,我待在树荫下也不热,就是担心车开过两个人错过。”
“你这样说,静静那样说,让我相信谁?要不然等静静起床后,你俩对质吧。”
“儿子,你是我生的,我自问你们结婚这七年来,没有怠慢你们,没有亏待你们。你这样说,你爸听见,怕是一口老血要吐出来了。我现在只有两个字:心寒。”我灰败了心情,极力保持了冷静。
“那你是说我没良心罗?你口口声声说要待静静女儿一样,你知不知道我们这七年的吵架都是因为你?”儿子的质问,像一支支利箭穿心而过,没有痛,只有无尽的凉意,我控制不住发抖。
表妹,你说儿子是自己的,总是贴心的,从小也是懂事听话的。婆媳之间难免会有些误会,儿子在其中可以两边调和。表妹,我们还是天真了。我的儿子,到头来,原来是为亲家养的。
真的是天真了。我自己吃了婆婆慢待的苦,所以尽心尽力,为儿子儿媳揽下一些家务和经济,希望儿媳能享受我自己没有享受过的婆媳如母女的亲情。 我的婆婆不是恶婆婆,只是不喜欢自己的小儿子,就是我儿子他爸,连带着也不待见我。婆婆宠爱的是她的三儿子,一个好吃懒做的男人,可惜这个男人被自己的老婆收拾的服服帖帖。
有一次婆婆对我说,如果老三有你这样的老婆多好啊。 是啊,我这样的老婆,无怨无悔,家里操持得干干净净,家外经营了一家装潢店有声有色;儿子他爸年轻的时候经常不着家,他讲义气要面子喜交朋友。我几乎一个人拉扯着孩子,又要经营生意,有多艰难,只有自己心里清楚。
儿媳是儿子自己相中的,他折服于她的颜值。静静在医院化验室工作,高挑甜美,娇俏文气,不多话。 当初,儿子他爸很是喜欢小姑娘乖乖巧巧的模样。
其实,这样的龃龉,仔细回想起来,早有苗头。甚至可以说,是必然。
儿子结婚不久,亲家母对我说,“人家说,你家女儿还小,干嘛那么早结婚?凭你女儿的长相,找个有别墅有豪车的,也不是很难。”言下之意,我只当是玩笑。
后来,亲家母又让亲家公来对儿子他爸说,你外面朋友太多,开销太大,有些可以断了。他爸很是生了几天气,亲家也管得太宽了。
亲家这么说的原因,在后来我和介绍人聊天时,介绍人啧啧感叹:以前不知道,你这个亲家可真的拿你们当自己人啊。他们觉得你们的房子、钱财现在都是他们小的,也就是静静的。你们朋友多应酬多,自然开销也多,那些花出去的钱,可都是静静的。
呵呵。我只能呵呵。
生了孙子以后,关于要不要二胎这个事情,我们是在饭桌上谈论的。我说我身体不是很好,能带一个已经很好了,带二个怕力不从心。亲家却极力主张他们生二胎,信誓旦旦拍胸脯,二宝的一切都他们来。
有一回,亲家两口子节日过来,拉着我,轻声说:以后你不要老说自己身体不好,不能带孩子,静静都要抑郁了。
我能说什么?我身体确实不好,能动刀的地方,几乎都动过了,常年吃药,睡眠极差。我们闲聊只是在饭桌上,轻松随口这么说,难道家人闲聊也要顾忌?是不是一旦静静有个什么情绪波动,忧郁什么的,就是我造成的?
事实是,孙女从在她妈肚子里开始,从她妈到孙女,都是我在照顾着。亲家的人和财全没看见。孩子爸看我实在太累,慢慢把做饭接过来、也帮忙带孩子。何况,他也确实喜欢两个宝宝。
从儿媳改口叫我们爸妈开始,我们每年过年都给她一个一万的压岁红包。现在,即使有两个孩子,依然如此,孩子有一万,静静也有一万;也 给他们另外购置了房产,虽然不是别墅,却也是大平层;平时家用全都是我们老的,连静静上班之余的进修和孙子上学的费用都是我们的;我都不好意思说,我也洗着儿媳的内衣内裤呢。
儿媳平时不会和我们多话,一般都是说,“这个事情我不知道,是他做主的“,或者”这我无所谓,是他喜欢的”。诸如此类。
前一阵,孩子爸手术完回家,为了能让他休息好,我们就去了一个农庄呆了一周。回家后,孙子说,奶奶,你们么就是出去打麻将,干嘛出去啊。
这是打麻将吗?已经有好几次,不论是我还是孩子爸,我们这几年前后做了几个小手术。住院的时候,儿子他们一起住丈母娘家,一等我们出院,拖儿带口全回来了。我只能做阿姨做保姆,既要照顾刚回家的病人,还要照顾他们大大小小四个人。累的眼泪往肚子里流。
儿女真的是今生来讨债的吧。一样米养百样人,儿媳也是受过高等教育的人,为人做事都是站在自己的角度。 我最担心的事,正在一点一点应验。
亲家他们家,亲家母是军事,亲家公是执行者;亲家一家为了不让自家的钱流出去,亲家母让亲家公断了他的朋友来往;他们也不大和我们来往,因为节日来往送礼就是浪费钱。 现在,儿子慢慢成了亲家公。我这张人生的考卷终于也是个大大的鸭蛋,曾经也是得过不过的成绩。
三十年的养育,敌不过枕边之风。我也不是要很媳妇争什么,但是起码的是非曲直,在儿子那里,也消失殆尽了。
我对表妹说,今后我再也不对儿子说什么了。儿子以后过的怎样,我还是看得见的。
表妹叹息一声,劝解我:这一次就当试探,不然你也不知道原来他们之间因为你七年来都有争执。没有期望,也就没有失望了。以后,就好好为自己活吧。做牛做马倾尽全财,也没换来感恩。在他们认为公婆这样是理所当然的时候,你们就要放弃期望了。
是的,把儿子抚养成人,我已经尽到责任了。以后,我的生活,就应该为自己,为我们两口子的健康而活了。
后记:
文中的“表妹”是我,第一人称是我的一个表姐。表姐告诉我的时候,我很吃惊,非常吃惊。表外甥媳妇外表很知书达理,温婉可人。
表姐为人我很清楚,硬气要强,不到累倒不会叫苦。年轻的时候很是吃了些苦,婆婆的,丈夫的。儿子成家,儿女双全,可爱聪明,事业称心。表姐以为往后都是家庭和睦幸福,她不仅有孙子孙女,还有一个女儿。
我不知道这世间,婆媳相处有多少种模式。肯定有亲如母女的婆媳,不会如表姐那样至今没有受到过一件儿媳送的礼物;也一定会有各自防范的婆媳,八卦相冲,互不入眼;也许更多的,是你敬我我敬你,互不干涉,维护表相和谐的婆媳。
不管是哪一种,做父母的,给孩子做参考,尊重孩子的决定。能帮处就帮一把。任何时候,牺牲自己成全孩子,也是要看付出和给与是不是值得,对方懂得不懂得感恩。
该回避该放手的时候,就彻底放手。女人活一辈子,少时懵懂,成家后为丈夫为孩子,老了,应该要为自己活一回。
天下最难的关系就是婆媳关系,摆正自己的位置和心态,不期望过高,不忽略自己的感受,找回自己,寻找追求自己晚年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