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欧洲变成什么样子,它那些慷慨的,优雅的,奢侈的历史,已经浸入到每一片砖瓦中,任凭夕阳染红成血,高贵的昂着头。
2016的悠长假期,从威尼斯开始。
为什么是威尼斯,大约是小岛情节,去了大大小小无数的岛。总想着会不会有这样一个岛,集天下之大成,吸一口空气就飘然欲仙。
威尼斯满足了我对岛的所有想象。
它不像东南亚的小岛,空气带着腥甜,路边散落些许垃圾和杂物,夜晚在海边点燃篝火,赤裸着上身跳舞;海水纯净的蓝刺痛眼睛,俯身扎到海水深处,和海豚一起跃出水面。
它也不像新西兰的小岛,成片延绵的沙滩,落日勾勒山峦的侧影。在柔软的沙滩上和影子一起行走,西方文明在中土大地上建立了秩序,散落一些刚的墙铁的桥,毫无遗漏的展露它开阔的壮美。
那些众多的岛,都少了一些味道。因而上帝只创造了一个威尼斯,用几千年的历史,缓慢堆积,沉淀;
它遗世独立在海中央。
你那么轻轻一望,只眼千年。
威尼斯是会让人迷失的。就像海神潘多拉的歌声,你寻觅而来,便魂牵梦萦。
它不是普吉岛、巴厘岛或者马尔代夫,那是一种轻飘飘的美。宛如一个少女,你望上一眼满心欢喜,再去看会因为没有故事而淡然无味。
威尼斯是30多岁的妇人,知情识趣;清浅的皱纹验证了她的沧桑,却把满腹心事收拢在发髻。坐在镜子前,淡扫娥眉,朱唇轻点,回眸一笑百魅生。
独自一个人,于12:05分抵达。
位于老城区的酒店。长而窄的老实木窗,有阳光洒到松软的床上。
威尼斯一直没有变,每一个窗棂、屋檐、渡河;沉浸了几百年的沧桑。
在这样古旧的酒店里睡觉,是有安全感的。
闭上眼睛,似乎百年前穿着巴洛克风格的少女,从我所在的窗户附身,向楼下的白衣骑士微笑。然后带着银铃的笑声,像麋鹿一样跳跃着跑下楼去。
微笑,继而沉沉睡去,醒来已经是下午4点,教堂的钟声敲响,恍惚间,原来已经在欧洲。
换上轻便的鞋履,如孩童一般开始探索这座城市。
威尼斯人喜欢用绚丽的大色块,明黄、橙、湛蓝。百年的风吹日晒,逐渐斑驳。
走很狭窄的小巷,不经意抬头,窗檐上种植着大红的花。
有黑色的猫从街角悄然溜走。
整个威尼斯是一个硕大的迷宫。大大小小的巷子,网状无规律,纵横相连。
大约几条巷子会有一个稍微宽阔的广场。
巴洛克建筑风格,无人维护的喷泉或者雕塑,
会有鸟儿飞下来,停在雕塑的头顶。
当然也会有教堂,时而有琴声,侧耳去听,却掩盖在钟声中。
这样细微小巧的广场,
避开了如织的游客。
意大利的中年妇女,微胖,很浓烈的妆容。
喷洒香水,纸袋包裹着红的绿的蔬菜,坚硬的法棍。
头发用丝巾挽起,穿着高跟鞋,敲打着地面发出清脆的声音。
她们从巷子里走出来,
有些会三三两两聚在广场的咖啡馆外的露天卡座晒太阳。
丹红的指甲,夹住一根烟。
抑或有一条大狗,
懒洋洋的趴在地上。
在欧洲,最迷人的部分,就是沉默不语的观察这些女人。
而不是女孩。
女孩和威尼斯是不匹配的,太轻太浅。露出大片的背部和胸部。
需得经历了岁月的女人,洗过筋骨。
在迷样的威尼斯,喃喃低语;
回眸中都带着故事。
突然不想再走,
在小广场点了杯咖啡,
眯着眼睛看风扬起挂在二楼竹竿上的白色床单,
贡多拉从眼前划过,
有翘起的船头和多情的船夫。
巷子里突然走出来一个身着黑色连衣裙的女人,
黑色的眼线,褐色的发齐整的挽成一个髻。
她的身影,
和西西里的美丽传说重叠在一起。
威尼斯乃至整个欧洲的妙处,
在于这些婀娜多姿的女人,
生活并未曾将她们变成面目可憎的样子。
穿着毛线裤、拖鞋;套上睡衣就可以出门。
她们都有自己的风格,
衣式简洁或繁琐,
露出美好的额头、颈部或者小腿;
大多带着丝巾,手镯或者胸针。
一个中年妇女,头上卡着复古的头巾;
另外一个,则穿着大红的连体裤,骑着自行车从身边呼啸而过。
活色生香,扑面而来的,
是对生活永不妥协的韧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