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年春节最难的就是春运,最痛苦的是坐火车回家过年。春运是很多中国人无法忘怀的事情。
诗凡、阿香和阿林终于高高兴兴一起回家过年。即使二个人轮流开车,长途驾驶也很辛苦。比起挤火车回家的煎熬,这种苦是可以控制和调节的。
“阿香,阿林,提前给你们拜年,我们电话联系,正月十五后返回深圳。”诗凡看着他们下车,直到他们坐上的士离开。
“诗凡,要好好的与你爸妈说,是你自己谈恋爱,也是你自己过日子,他们会理解的。”阿香坐在的士里还不忘从车窗探出头,大声地提醒诗凡。
“我已经是老姑娘了,我爸妈不同意也只有接受现实。电话联系。”诗凡一个人又往前开。
车窗外的风呼呼作响,刚才站在外面时,冷的直打啰嗦。车子进入湖北地段时,天气更冷了。路上湿湿的,她不得不放慢了车速。
从高速公路上的出口进入县城的公路时,诗凡特意放慢了车速。自己居住的这个小县城在夜色里有些落寞。
这里与深圳完全不一样,深圳的夜晚通宵灯火通明,所有地方都是亮堂堂的。小县城的路灯好像没有睡醒,总是朦朦胧胧地半睁着眼睛。
商铺都关门了,平时不是过年,晚上十点以后也没有地方可去。深圳的繁华与故乡的普通是天地之分。
就是这个普通的家,让在外漂泊的每一个人想尽办法回来。不管贫穷还是富有,个个都要赶回家过年。
回家的路是每一个人毕生追求的愿望,而故乡是所有人穷其一生都要抵达的地方。
诗凡的车刚驶进自己家的院落,奥特曼就飞奔而来。车门还没有完全打开,它就直接跳上她的大腿,哼哼唧唧亲着她的脸。
抱着奥特曼,摸着她的头,闻着奥特曼身上熟识的狗味,诗凡心里很踏实。
“姐,可把你盼回来了。走远点,奥特曼。”妹妹诗慧气恼地赶走了奥特曼。“姐,你知道吗?奥特曼就像长了千里眼,你到家之前一个小时,她就在这里激动了,怎么都不肯安静的躺着。”
爸妈帮忙搬行李。“一个人开车多危险,我们一直都提着一颗心。”母亲唠叨着。
诗凡发现父母老了,特别是父亲头上的白发是那么明显。她去深圳的这九年,一切都改了模样。
诗凡开了一天的车也累了,她进入家门就在沙发上放松地躺着,奥特曼挨过来用鼻子嗅了嗅她的头,就乖乖地睡在沙发旁边。
室内很冷,室外更冷。沙发上有海绵垫子,她舒服地躺着,看着天花板,想起了麦克。
家里虽然还是老样子,诗凡感觉自在,冷一下也值得。明天要去看大姨妈和表姐她们,她想到了小侄女那张可爱的脸。
诗慧在房间说电话,父亲去自己房间了,母亲在厨房忙乎着。自己与奥特曼在客厅里互相陪伴。
昨晚出发之前麦克与诗凡还通了话,诗凡告诉麦克这二天别打电话,她要宣告他们的恋情。
诗凡吃着热腾腾的面条,心里美滋滋的。母亲坐在旁边,幸福地看着。“妈,好吃,给我一点酸菜和辣椒。”
“诗凡,今天你累了,等会收拾完毕你早点休息。初六我们去相亲。这个小伙子是一个远房亲戚介绍的。与你差不多大,大学毕业就留在武汉上班,你们见面了自己聊。”母亲首先就告诉了这件重要的事。
“妈,现在自由恋爱,还需要做媒吗?太老套了。人家看得上我吗?他有正式单位,我在深圳虽然工资高,怎么也是打工,我们就不要走过场了。”诗凡真是饿了,面汤都喝的光光的。
奥特曼死死盯住诗凡吃面条,就好像它也饿了一辈子,直到碗被拿走,它才低着头靠在诗凡的脚边。
“妈,叫爸出来,诗慧,你也来坐坐。”诗凡吃饱了,精神也足了。她必须快点告诉他们麦克的事。否则初六还要去相亲,不是浪费时间吗?谈不成,熟人之间还要落下芥蒂。
诗慧已经明白了。她猜测姐姐要说大事。
“爸妈,我已经有了男朋友了。我们确定了恋爱关系,他是我之前制衣厂的老板的侄儿。想着这次回来过年,告诉你们。”诗凡看了看母亲,又看看父亲。
“那你怎么不去你男朋友家里过年?或者他也可以来我们家过春节。双方父母见一面。将事情定下来,你没有结婚,诗慧就不能结婚。”母亲还顾忌地方风俗,大的先结婚后。小的才能出嫁。
“他老家是哪里人?离我们家远吗?也在深圳吗?”母亲满脸疑惑。
诗凡想了想。必须谨慎地措辞。在自己老家,还没有人将美国与这里相连,隔壁一个女孩嫁去台湾,大家议论纷纷,加上男方是个老头,当时掀起了轩然大波,直到这个老男人帮她们家在县城买了一栋楼,才平息了舆论。
台湾好歹是说母语的,至少在邻近。美国是完全相反的方向,相距万里,语言不同,不是想回家就可以回来的。
诗凡的心里也曾犹豫过。不过想到麦克那坚决的神情,不容置否的决心和爱的勇气,她就无法拒绝。
“他在深圳吗?你的同事吧?干嘛没有同你一起回来?你已经27岁了,既然是自由恋爱的,那就奔着结婚的啊。”母亲盯住诗凡的眼睛。
“我们是要准备结婚的。他说他下次回来就开好证明。”诗凡还在想如何开口。
“是你开好证明去男方所在地结婚。我们家不招婿。”母亲有些气恼。“你自己选的。我们相信你的眼光。既然都要结婚了,初六就不去相亲了,明天我要回话给媒婆。”
“爸妈,他叫麦克,比我大二岁。是大老板的侄子,也是大老板介绍的。”诗凡还在犹豫。
“他是一个跨国公司人事部负责人。如果非典没有了,明年就回来结婚。今年因为非典无法成行。”
“你以为妈妈傻吗?非典这么严重,你不是回来了吗?他就回不来吗?你有啥事瞒着我们?”母亲看诗凡说来说去,似乎没有说出重点。诗凡的父亲和妹妹都开始有点忐忑。他们都在想同一个问题了。
他们三个人同时看住诗凡,眼里既期待又紧张。
“他是美籍华裔,住在洛杉矶。”诗凡的话音一落,她的父母亲全呆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