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音醉书入疯魔,姑姑怒火烧沈园;
万神园宴皆阴谋,梦姬当年神赌约。
——灵堂——
沈书音死了,连肉体都被火化了,只剩一盒骨灰,就供在那灵堂方桌之上。
灵堂显得清朴,除了一幅挽联,挂几处白挽子、黑帐子,连招魂幡都没祭。沈秋知道沈书音与他父母亲一样,喜欢从简。所以,对于丧事的操办,倡导简化,既没有请哭丧唱丧队,也不举行任何隆重的殡葬、吊唁仪式。
沈润和沈睿带着沈园各执事、杂工、保安、厨工、花农,一个个有序地进来灵堂,给西去亡人沈书音上香吊唁,祭奠,烧纸。沈润臂挽黑纱,一脸的肃穆黯然,先上祭,跪拜行礼,默默致哀。回想着沈儿千金的过往种种易趣顽劣,悲由心起,眼眶润了一层,欲言却又哽咽沉默了起来。
倒是沈睿悠悠地说了起来,“在她小的时候,有次闹元宵我喝点酒,她往我床铺棉被垫底下铺了一层花生,我昏沉搁睡了一夜,第二天我直接下不来床。以后我上床睡觉之前,都得先仔细查查这床有没问题。知道我有去牡丹行园夜走散步的习惯,她有次夜里隔不远就拉几条绳子,绑了几路的绳子,那夜我摔了个鼻青脸肿,以后再也没敢入夜往牡丹行园散步。她知道我偶尔贪杯个几小口,好几次把酒兑了白醋、盐巴和白糖,我那个阴影,直到现在逢开酒瓶子都要仔细闻闻、再细查,才敢喝,连喝白开水都有阴影。”
冰月听来,哭着飙出了笑声,“以前沈儿小姐,最不喜欢别人哭鼻子。平日里看她笑嘻嘻的,其实她总躲到暗处去悄悄哭。每年生日我说给她往英国寄啥礼物,她都不要,偏偏她每年都依着登记好的生日册,给沈园里的每个人都准时寄回生日礼物来。哪怕是沈园新来的执事也都收到过她的生日礼物。”
冰月那出一个红色小盒子,走到灵台前,打开,给沈书音的灵位牌上挂了一条项链,吊坠上是一只小猫,“这是我给沈儿小姐专门定做的生日礼物,她最喜欢吃鱼,我总戏笑她是只猫咪转世的,可猫应该有九条命才对。在七年前她昏倒时,再过两日就是她16岁生日了,我就盼着她醒过来,一盼就盼了七年,这礼物我买了七年了,就是没机会送给她。”
绀香眼泪滑了下来,“我也有给沈儿小姐备礼物,就在我房间里。一存就存了七年,我和冰月都不敢提,怕你们伤心。再过两日,就是沈儿小姐23岁生日了。”
“我也有给沈儿小姐准备了生日礼物。”“我也备了。”“我也备有。”“我也没落下。”“当然也有我一份。”......在场的女执,厨师,都迭声说着。
沈秋听来,心里伤意更盛,眼泪豆大豆大地滑下,“绀香,去我房里,衣柜的左橱抽屉,掌心大一个六角银盒子,帮我取来。”
绀香“嗳”一声回应,抹了泪,转身走了。沈润浊着嗓子,说,“槐序,到我房间里,书柜的第一个抽屉,把那四方七彩锦盒取来。”
沈睿仰了仰头,强咽着泪,也跟着说,“南宫,我房间里,那电脑桌面上,靠墙边放着一个新键盘,没拆封的,帮我拿过来。”
槐序、南宫两人对视着,叹气着摇摇头,一起出了灵堂。另外,有几个执事也默默无声,跟迈着软绵绵的腿脚退了出去。灵堂里,更显得冷清了。不多会儿,他们就陆陆续续地回来了。
沈秋接过绀香手里的银盒子,打开,放在了沈书音的遗像前。“沈小妖,这是你看中的那双耳环,你说16岁满就要去打六个耳洞,左边四个,右边两个。我还说,你穿这么多耳洞,穿得像只猴精耍似的。等了你七年,也没见你给我爬起来,去打6个耳洞给我瞧瞧,光说不练假把式。我倒希望你现在就能像个猴精耍似的站我面前。”
沈润把七彩锦盒拆开,小心翼翼地拿出来一个相框,挨着沈书音的遗像立着,“这是你小时候跟你爸妈玩摩天轮时,我给你们拍的合影,润叔看着你长大,又看着你比润叔走得早......”
沈睿将键盘放在了灵台上,“你说你看中睿叔的高配键盘了,我给你买了个一样的。睿叔说你一直眼光够毒,这次也不差,这键盘费了睿叔老命子的钱。你每次宰睿叔,从来都够心狠。你都七年没宰睿叔了,你够能忍的。睿叔都忍不了了,存了七年的钱愣是没人再宰。”
“沈儿小姐,绀香给你备了个梳子,你总爱披着头发,跟徐小姐一样......”
南宫和槐序也都从口袋里掏摸着,在沈书音的灵台上放下了一份精心准备的小礼。其他的执事、花农有三两人,也陆续往沈书音的放着一些小玩意儿。
一位厨师模样的装扮的师傅进来了,左右手各端了一盘菜,放沈书音灵台上,“沈儿小姐,我老厨子做了沈家几十年掌勺,沈爷和沈太太都不爱吃甜的,就您最懂我心。您最赏脸我这酸甜排骨、和糖醋鱼两道菜。往后,您哪天再想起来我这两手菜,晚上来跟老厨子我报个信,我半夜就起来给你下厨去。七年没再练手,也不知道还合不合你口味。”
“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to you,happy birthday happy birthday.......”寻着声看去,两个女执推着一个蛋糕进来了,蛋糕上插着23根彩色小烛。所有的人都跟着一句一句哼唱了起来,“...祝你幸福,祝你快乐,祝你幸福快乐...”
生日歌唱了一遍又一遍,他们都在心里希望着,蜡烛能被吹灭。假想着,至少如沈书音回来过,或者在他们面前许过愿,并吹熄了这生日蛋糕上的蜡烛。但,直到蜡烛自己燃烧完了,遗像还那么安静地立在那儿,沈书音那顽皮的咧嘴笑,固定在那里一动不动。
沈园所有的人都都散去了,只剩沈秋一个人静静地跪坐在灵堂里,一跪就是一天,三餐都没进饭食水饮。她要好好地想明白一些事情,并决定一些事情。
沈家似乎总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先是沈老爷沈有为,年纪轻轻,四十岁不到就意外死亡。沈老夫人思念过极,熬到了四十出头,也早早追随了先夫过世。接着是沈太太孙淑英,在沈书音7岁的时候也病榻一年便过世。沈爷沈修年,就早些年头的事,出空难死了,连个尸体都没找着。如今是这16岁的沈少掌沈书音,虽说死得蹊跷,但至少也留了具全尸。
沈园里众说纷纭,有些新来不久的执事都在传闻,说沈园的风水不好,所以接二连三地出祸端。上回,沈书音一回国,就砸那徐小姐的灵位牌,在国外读书多了不懂老人旧俗。她可真是大胆,凡是活人都要敬死人三分,这是规矩。砸了灵位牌没多久,这不就开始疯疯癫癫起来了吗?这疯傻没多久,就直接躺床上七年,死也算死得安生,没闹腾什么。
一说,这么大的沈园里,人丁稀,阳气不足,肯定阴人游魂就会过来占屋据地。有一说就是,张家的的祖辈阴人肯定也争占了沈园,这两家的祖宗在较劲,活着的人自然就不得好过了。又说,沈家老祖宗的祖坟风水出了问题,老祖宗在地下不能安寝,上来搅扰后辈,都是常有的事。
接着说,沈园原来是张家的祖屋,后来被沈家买走了地契房契。那张家原也是富庶人家,只是出了一个赌徒后代,最后连祖屋都败光了,是沈家曾祖老太爷给帮忙救济让张家后人留了一脉,有了条生路,这也算是积阴德了。
可偏偏,张家与沈家也是有渊源纠缠的,张家原来是做白事阴人生意发的财,这沈家也干这个行当,两家是生意场上的同盟。后来,沈家在明末清初时,曾与张家结过一门亲事,沈家千金嫁给了张家,得一外孙,一出生就原是个病儿。都说这病儿来得蹊跷,是冤阴人托的生,因沈家与张家合作过一档子白事,没给死去的人判司个清楚明白安生,所以转投胎了他们家后人纠缠。
这病儿挨到18岁,娶了门媳妇冲喜,没冲好,20岁就把命冲没了,却留了个孽障,诞下一曾外孙,就是那祸害的赌徒。这赌徒把张家败光后,连带把沈家的一个小叔给带坏了,吃喝嫖赌无一不精,直接把沈家的三本安家宝书偷盗出来,给卖给了英国来的传教士。沈家祖宗没了那三本安家宝书,就像没了根魂支柱,从此沈家也邪门,竟然就香火开始日渐衰微起来。
再说,那被卖给英国传教士的书,正是《沈园神屠》、《沈园书魔》、《沈园冥鉴》,这事说小不小,说大也真是大。这是沈园的基业,沈家每一代在接受掌司一任时,都是靠这三本书传承家族使命的。没了这三本书,就等于丢了家族核心灵魂,丢了家族的命脉兴衰的传承,就像丢了家族永盛不衰的护体《金刚经》一样的严重。
这不,沈家就败落了,人都死得差不多了,余下的两根苗,也就沈秋和躲在英国的沈默了。追随了沈家几十年的老执事,都微为觉得惋惜悲叹。
入夜后,沈秋就像突然回魂了一样,又变回了特别清醒有条理的那个人。急令沈润招齐了沈园的所有人员,“满庭霜”共同入餐。
绀香和冰月已经让厨房,给备齐了沈家上下18人的晚饭,晚宴就设在了紧挨着燕归楼西面的“满庭霜”天池台,那沈园月光最美的露天观星台。
自沈家创始以来,有个不成文的旧俗例事,每年春节或有重大喜事,都会召集沈园所有人,聚在一起共同就餐,那是沈家唯一无分贵贱等级的隆重聚宴。但,今天,正值这沈书音丧期,沈园又有什么好大喜庆的事,值得要在“满庭霜”天池台摆大宴的?
——晚宴——
正是月圆夜,观星台上看月霞尤为皎洁,观星辰尤为华荧玄丽宏亮。月光洋洋洒洒铺溢,流淌灌溉着台池周围的桂花树及月季树,桂花已经提前开得零星点点香,而月季早已繁盛如景,簇拥锦绣,迎月光盛美而不折羞。左边的映月池,一池水晃如白玉雪盘。右边的镜照湖,满湖的星海天穹深如翡渊。
女执、保镖、花匠、厨师.....都落坐在了“满庭霜”观星台的回旋长宴桌旁。除了观赏赞叹着这“满庭霜”天池台的夜,绝美得如雪如霜,世间独处无二;却也不忘纷纷揣测着,沈当家今晚突发宴请的用心和意思。
老厨子按照沈润的吩咐,使出了他这一生为沈家服务的所有精髓。做了他平生最拿手的四汤九蒸十六菜、十道甜点二十荤,口味集齐杭、京、浙、海、闽粤等菜式。
众人一看这上桌的菜样,碟碟色香,盘盘精美,碗碗攒花,不能说奢宴,也能算得上富贵人家少有,小康人家绝无。并且,每人面前都只摆了一小半杯红酒,心中都略微漾起了丝丝困惑,面面相觑,皆无所解。
“为了书音,为了你们的沈少掌,我们今晚这一餐,大家放开怀,先好好地吃。”沈秋坐在首席位,端起了一杯红酒,丝缕哽咽,“我沈秋,敬大家,大家辛苦了,在沈园忠心耿耿服务这么多年。沈秋没什么好作为馈酬的,今天这一桌佳肴美酒,就当沈家略表心意。大家要是给我沈秋这个面子,今天就把这一桌,都畅快淋漓尽收囊入各位的胃腹里。”
沈秋端着酒杯,一个挨着一个认真谦恭地敬着酒。今年她37岁了,老姑娘了,别人早嫁娶,她埋了大半生在沈园里。今天的酒,老厨子一定是拿错了年份,酒水里还渗着苦涩;不然,就是这酒配不上这菜,或这菜搭不上这酒,喝着怎么就像兑了汗泪一样的咸浊糙。老厨子老了就是老了,拿个酒配菜,都配不好了,明天就放他大假休息去,也不耽误他后半生幸福了。
她想起了大学时,初恋的那个学长,最擅长吟诗弄酒,又是游泳的能手,一身的矫健,满脸的俊气。十几年前,学长毕业后,专程来过沈园一趟,他们当时就在这“满庭霜”的观星台,畅想过未来,徜徉过月河星海。哥嫂要去英国,她让学长等她两年,这一等,十几年眨眼过去了,世事非人意愿。学长的模样,她已经开始模糊了,她是藏有一张照片,但她十年前就再没敢看过那照片。她怕一看,心就没法继续硬下去了,支离破碎一地,谁帮忙粘呢。
喝着酒,吃着饭,大家从拘谨顾虑,到渐渐畅谈所想;再从沈园的家里日常,聊到各自的家乡美水好山;最后又从各自的孩提梦想,笑斥到年长后的颓然。半杯酒下肚而已,也都无醉,只是多了一分醺意和欢乐。
“我们这沈园,里面的每一株花,每一株树,都经过我的照料,它们就算化成了精或妖,也有我的汗水心力在。”槐序说道着,他是花农们的领头,他那手底下的三个花农鼓掌、叫好、助威着。“每年,三月、七月、十一月,我们都需要外聘调拨一批精干的花农,给园里的植株做一番细照。看看这观星台的月季,此凡繁荣,盛景今朝啊,就知道我槐序没偷懒,哈哈哈哈。”
“我负责我们沈园的摆设、卫生、后勤管顾,也有几十年。我虽然是老了,嘿嘿嘿,可我脑子可清晰,沈园里‘三阁三苑,一楼一坊,五池六轩’的每一物件的摆设,我基本还是了然于胸。我与这沈园里的一切,就犹如我这快老尽的生命,兮兮相惜。”
“你们平时都喊我财神爷,我兢兢业业守着沈园的财库账簿已经三十一年零七天,当年沈爷信任我,我重承诺,一生磊落,也没负他。不亏算你们半分,也不曾让沈园负帐空数,条条本本都清晰,来去出入有名目。月报年报,洞悉着沈园的财气盛衰,福运周转。”
饭宴渐尾,沈秋开始变得郑重起来,又一番简略的感谢,及人生依依匆匆,顾盼朝夕,聚散无常的话语。几句话头转峰,临末了,叮嘱着大家今晚尽快收拾好衣服物件。明日一早,所有人都可以到账房结算,辞退薪水依照服务年限的不等叠加或变更。辞薪少的也可以做点小本买卖;服务年限久的,领到的薪水够自己买套普通商品房了。领了薪水就可以各奔前程去处,也不待需要继续留在沈园。
喜从悲极来,悲从喜致落。沈园里的人,全都讶异愕然,肯定自己应该是听错了,都嬉笑着追问沈当家是否已经喝醉,醉得不轻了。沈园怎么可能,一下子解除所有人的合同呢,在哪个时期都没有这样的历史。况且,沈当家要把所有人合同都解除了,沈园怎么办?总不能荒废了,长年无人清扫打理整顿啊。
他们十分肯定,沈当家确实是醉到说胡话了。沈儿小姐的去世,确实给沈当家的精神造成了重创,情绪状态时常不正常,连说话都昏头了。但,当他们再三与沈秋确认,并从沈秋口中得到同样答案的回答,且一致、清晰、认真,严肃时,他们真的相信了。
沈秋沈当家,要解除他们所有人的合同,并责令第二日全部搬离沈园,沈园开除他们了!全部!一个不留。
他们的脑门“嗡”的全炸开了,实是难以置信呀,他们中有的人在沈园服务了几十年呀,以沈园为家,现在叫他们往哪里去?冰月与绀香更是咽泣了起来,她们实在不想离开沈园,这是她们这辈子都没曾想过的。而一些女执也是跟着哭哭啼啼,叨语悲伤和不忍离去。
所有人在一阵挣扎纷议之后,都沉默了。他们没想到,沈当家请吃这一顿“满庭霜”大宴就是最后的晚餐。他们一度以为,沈书音死丧已经是最悲落致哀的事;现在,他们心里觉得,“满庭霜宴辞”才是另外一场最悲哀极伤。伤到他们措手不及,伤到他们没有没有缓冲回旋的时间余地。
已渐入秋,月光如霜,甚为冰寒。此时,他们才发现,观星台的夜其实充满着变数,星局动荡,月居不安,月季的华容也有醺色,桂花的飘香是偶断偶残。
这一夜,除了沈秋在“满庭霜宴辞”之后,就安然躺下睡觉了之外,整个沈园里其余的人都未曾安寝入眠,各有各的心思,各有各的落伤。
沈睿和沈润不愧是追随沈爷多年的,办起事来绝不含糊。他们依照沈爷的要求惯例,不追问沈秋缘由,只执行到底,办事漂亮效率。
“满庭霜宴辞”后的第二天,沈睿及沈润这两老骨干,就安排着所有众人,都到账房去清算工资,分送了一些值得纪念的贵重品,上午三个小时,全部清完所有薪资发放账目。
再半天的时间,就把这些执事下人一一离开了沈园。该安顿外住的、该送往机场的、该送高铁站的,所有票据手续,全都办妥了。整好一日的光景,沈园的人便都遣散各奔东西去了。
那沈睿、沈润原是孤儿,得太老爷关爱,给冠袭了沈家的姓,并且还都得幸读了个浙大毕业,受沈家的恩惠不薄。从小就学习帮忙打理着沈家的家业,也算沈家的真正一份子,此生也就效忠追随沈家后人了,再别无它愿。
只剩那沈睿、沈润,槐序、南宫不肯离去。沈园的遣散事宜一切办妥,回来听雨轩给沈秋汇报完毕,已经是入夜。他们边汇报,边皱着眉头,看着沈秋在烧一幅画,是那幅《时光先生》的画卷。
这画原是沈爷的命根,虽不值个几十把万,但卖个几万也是有的,只是不知为何当初沈爷那么爱惜这画。现在看沈秋烧得轻易,且面无表情,他们作为下属也不好说什么,内心不免有几丝叹息。
这眼前毁熔的火光刚看完,渐渐熄灭只留一堆灰黑焦屑。从这听雨轩四面折入眼里的,又是不知名状的三处火光耀天通明,且越烧越旺。沈润四人惊慌,总感觉要出什么大事了,在听雨轩上张望四面。
“燕归楼着火了。”南宫急切地喊了起来。
“远梦阁也着火了。”槐序惊叫,拼命着摇头。
“长生阁也在烧。”沈睿慌摇着头,看向了沈润,“不,北边、东边、西边,都烧着了。”
“这是沈家千百年最后的基业......沈当家?!”沈润回头看坐在石凳上的沈秋,她一脸平静到似乎麻木,哀叹着沈当家已然伤心过度了。“沈睿赶紧报火警。槐序赶紧到外围召集民众,帮忙灭火,并叮嘱防患之策,以防祸及民居,告知他们灭火有功,人人都有重酬。南宫,跟我去主楼——燕归楼灭火。”
沈园烧着了,沈家的基业,这火烧得真旺啊——
(第4章,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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