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方糖上班了，丁灿决定出去走走。春末夏初的时节莫斯科的街头已经变得缤纷起来，人和花儿都竞相绽放着。气温回升了，女孩儿的裙子也穿得越来越短了，露出修长白皙笔直的铅笔腿和婀娜的小蛮腰，这都是让丁灿艳羡不已的。

       一路沿着街边闲逛大约走了一个街口，丁灿发现了一处公园，很多人进进出出的，丁灿随着人流来到了公园里面，在园中央有一个圆形的湖，被绿绒绒的草地和层层的松林包围着，孩子们光着脚在草地上奔跑，发出快乐清脆的笑声，青年人聚坐在一起点上根烟喝着啤酒兴高采烈地聊着。

        丁灿找到一个离人群稍远一点的草地躺下来，满眼碧蓝碧蓝的天空，像一块崭新的蓝丝绸般漂浮着，轻风吹过耳边有些痒痒的，丁灿闭上了眼睛慢慢地睡着了。

       方糖工作的中国餐馆座落在莫斯科最繁华的阿尔巴特大街上。这里汇集了十几家大的赌场和夜总会，是俄罗斯的上层社会和外国游客钟爱的消遣之地。赌场和夜总会背后的大老板都是莫斯科的大财团或者政府官员，有他们做后盾，这种声色犬马的场所才会风调雨顺地、理直气壮地、大把大把地赚钱。

      这家开在中国的第一家海外超市‘’天客隆‘’里面的中国餐馆，全名叫做‘’北京烤鸭店‘’，隶属于国家农垦部。而‘’天客隆‘’超市是中央支持的海外产业，打的都是国字牌，来头是不小的。要不在阿尔巴特大街这样寸土寸金的地段，外国企业想要站住脚跟，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儿。

      第三天一早两人吃完了饭，坐上地铁一路向着阿尔巴特大街而去。

      万晓晴是北京烤鸭店的经理，她三十岁出头，却长着一张娃娃脸，上班的时候她把长发梳成一条马尾，加上眉清目秀的容貌，看上去让人感觉像个大学生一样。

        她在这里工作快一年了，还没有回过家。她有一个非常疼爱她的丈夫和一个两岁多的女儿，现在正是女儿牙牙学语会逗人儿的时候，他们一家人定期会在视频上见面聊天，每当这时候女儿都会伸出胖乎乎的小手要妈妈抱抱，触摸到电脑的屏幕上妈妈的脸颊，却感觉不到妈妈的温度时，她就会急得‘’哇哇‘’大哭起来，这让万晓晴的心里被撕裂般疼痛。她经常在宿舍里蒙着被子默默地流泪，却不敢提出要回家看看的想法。

        像大多数平凡而普通的中国家庭的父母一样，她和丈夫都希望孩子过上富足的生活，因此俄罗斯虽远，在农垦部发出招聘启事的时候，晓晴没有丝毫的犹豫就报了名。

      因为她的服务经验非常丰富，所以顺利地通过了层层筛选，来到了莫斯科成为了主管前厅的营业部经理。

      起初优厚的工资待遇让她动力十足，但随着想家想女儿的念头日益强烈，晓晴感觉到自己的心中烦躁的情绪愈发高涨。而在工作上服务员的流动性很大，这让她的管理放不开手，一直没有遇到可以担当她的副手的人选，这让她很头疼。

      她需要每天八点多就来到工作岗位，做开工前的所有准备，然后盯着每个服务员，监督和知道他们工作，不定期就会有人离开，又会有人来，想要进行一次集中培训都成了奢望。

        丁灿和方糖换了一趟车，做了五六站，又步行了十来分钟，就到了阿尔巴特大街上的天客隆超市。

        北京烤鸭店在超市的最里面，门面是韵味十足的中国古代风格。入口两边是两根盘龙柱，腾云驾雾张牙舞爪的很有气势，再用金漆一喷更显得辉煌大气。门楣是暗棕色的隆脊屋檐，在一块蓝底儿的横匾上用金字写着‘’北京烤鸭店‘’五个龙飞凤舞的大字，看着是出自书法名家的手笔，功力老到，韵味十足。

       入口有些窄，刚刚够两个人并排通过。丁灿跟在方糖后面沿着一条弯曲的走廊来到了大厅。

       餐馆没有窗户，四处错落有致地挂着宫灯，光线很暗，有种庭院深深的味道。

       在右手边是由一条围廊组成的两人就餐区，这里的灯光很暗，比较适合情侣或者密谈。

        左手边是用竹帘圈成可以集体或家庭聚餐的地方。这里灯火通明很亮堂。

      在大厅中间的位置是一个六角亭，周围有一条小水渠围绕着，几条拖着长尾巴的锦鲤悠然自得地游着。

        万晓晴正对着备品台查看餐具，来这里吃饭的俄罗斯客人很少有会使筷子的，所以要准备数量相等的刀叉勺子。最重要的是刀叉勺子上面是不能用水印的，要擦得锃亮可以照出人影来算是合格。

      方糖带着丁灿走到万晓晴背后轻轻地叫了一声‘’万经理‘’。转过身万晓晴看到了方糖和他身边的丁灿。丁灿长发披肩，眉眼看着有股机灵劲儿，身材高挑干净利落，很能压得住场儿的气质。这第一印象万晓晴给了丁灿九十分。

        坐下来面对面听丁灿介绍了自己的情况，虽然方糖这两天一直念叨着丁灿丁灿，如何如何的好，但这自我介绍却是必不可少的。丁灿口齿清晰简明扼要地介绍了一下自己，没有丝毫的拖泥带水，万晓晴暗自盘算：如果能干长，这倒是一个可以重点培养的接班人。

      万晓晴把工作时间，工资收入，休假情况和工作时需要注意的事项和程序也具体详细地解释了一番。面试算是完成了。

       丁灿换上了红色的盘扣上衣和黑色的筒裙就正式上岗了。由于她对工作流程菜品还不熟悉，第一天的工作领到的工作任务是杂活，刷包房里的地毯。

         让丁灿去刷地毯万晓晴有自己的目地，她想看看这个小姑娘能不能吃苦，活干得好不好，会不会受不了第二天不来了。

          丁灿拎着水桶去后厨打水，后厨的大师傅们还没有来上班，只有一位阿姨在忙碌着，刷碗擦地，这位阿姨是俄罗斯人，看上去年纪大约六十多岁，一头淡黄色的头发，别看年纪大，脸上的皮肤却像婴儿一样娇嫩细腻。她上翘的嘴角和一双充满笑意的天蓝色眼睛，使丁灿倍感亲切。

        丁灿喜欢和俄罗斯人相处，因为他们面对陌生人也会主动微笑，这样的方式会让丁灿觉得轻松，很快建立亲密感。丁灿曾经试过对陌生的中国同胞微笑，换来的却是狐疑而紧张的表情，丁灿猜想他们的脑袋里一定是闪过n多个问号：他为什么朝我笑？我们认识吗？我有哪里不对吗？脸上有脏东西还是裤子拉链没拉好？检查一通，如果自己没问题，就会有以下问题：这个人是不是有病？没事儿朝我傻笑什么？是不是对我有什么企图？不会是个骗子吧？！

       和欧丽雅阿姨闲聊了几句，水桶里的水差不多了，丁灿就提着大半桶水歪着身子朝包房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