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从天上下来,带来人间的尘土。【顾城】
闪闪说顾城的诗歌是一个干净纯粹的世界;
闪闪说自己是月亮的孩子,月亮的孩子遇到过一个月亮姑娘,于是诗一样的闪闪遇到过他的一首诗;
闪闪说:“ 我要开始用手机了。”
月亮姑娘是阿晋儿家的一个义工,她是那种文艺到骨子里的女孩。清新脱俗,带着仙气。作为义工,她认真负责,踏实细心。我与她交流不多。只记得她喜欢看书,她说“晋哥你的梦想是开青旅,而我的梦想是开一家书店,这么年轻就去当老师好没意思啊”。我说好样的,期待你的书店;她还喜欢做各种奶茶、甜品、可可,拥有和所有女孩一样的温暖属性;她尤其喜欢花,有一次她说“晋哥咱们给家里买点风信子吧”,我查了风信子的花语,大意是指”燃生命之火,享丰富人生”,再然后风信子就走进了阿晋儿家。
那时她没事就坐在地上,把麻绳缠到酸奶瓶上,一缠就缠一下午,缠出了很多精致的小花瓶,直到现在家里都还在用那些小瓶子呢。一个家在北方却在南方读书的小姑娘,宛如月亮一样清澈动人、纯粹而不矫情。谁曾想她就这样走进了闪闪的生活。
月亮姑娘偶然和闪闪熟悉是缘于“爸爸和女儿”的故事,来过晋家的人都知道,晋家一大特色就是“一本正经滴胡说八道”,和你越亲越投缘就一定要先逗逗你调侃一下。那天家里坐了几个客人,闪闪如往常一样开始了侃大山:
客人:闪闪你多大了啊?
闪闪:我有三个女儿。
......
下午闪闪和月亮姑娘出去买东西。回来一进家门,客人们就打招呼:“闪闪你回来啦”。
—是啊,没看我还带着大女儿呢。
—爸爸(月亮姑娘出其不意的叫了声爸爸)
后来闪闪和月亮姑娘就以爸爸和女儿互称了,再后来他们经常一起聊天、读诗、看月亮。两个诗一样的人,都有着诗意的精神世界,那里的他们纤尘不染。他们谈论着一些我不懂也没仔细去想的哲学问题。也许是同样纯粹的灵魂碰撞,也许是高山流水遇知音。那时间闪闪的所有诗意好像忽然被理解。她懂闪闪的每句诗,闪闪也懂她的每个表情。
月亮姑娘离开后,闪闪怅然若失。但还是不时的在微信上和月亮姑娘谈诗。他们的对话也像诗一样。对一般人来说,就像英语学渣做阅读题,虽然每个单词都认识,但连起来却不知道什么意思。每当听闪闪聊起他们之间的对话,我都怀疑自己是个大猩猩:
—多希望时光也是一株花
—多希望时光是一株不会开花的小草
—也不知不会开花的小草美不美,爸爸和女儿还会不会贪心
—时光已绽放,是不是注定会枯萎
—也不知他们的时光什么模样,会不会枯萎。时光枯萎了,怎么办
—也不知他们的时光有没有盛开,会不会盛开
—枯萎了会不会美
—也不知,枯萎是不是时光本来的模样
—枯萎的时光,有没有人宠爱着她
—对时光似乎一无所知,竟还痴痴的迷恋着她
……
我相信我不是唯一的大猩猩。
之后的某一天,月亮姑娘忽然淡出闪闪的世界。就像月亮躲在了云层后面。从那之后,对于闪闪来说,生活还是那个生活,太阳每天照常升起。但又好像什么都不一样了。每天夜晚,闪闪还是看着月亮,却看不到月光。
我问闪闪,月亮姑娘有什么特别之处?闪闪说:“你有过那种感觉吗?一个人的时候,自在,却孤独。两个人的时候,不孤独,却不自在。和她在一起,既自在,又不孤独。”我还是没懂,只是听闪闪讲了很多很多很多遍他从初识月亮姑娘开始的点点滴滴,我想大概是这样的感觉吧:
“我以前不知道自由为何物,直到你给了我自由,又给了我不自由。
那天我们去买东西,从西门走到钟楼,就在城墙里走着。看到下棋的老大爷,就停下来看他们下棋。
我们想笑的时候,就笑出了声来。
我们不知道说什么,便不再说话。
我们看到月亮,就一起看月亮。
我给你读诗,读到流泪。
我总想和人们说起你。就像吟诵一行诗。有时是欣喜的,有时是落寞的,有时是庆幸的,有时是知足的。
我想起你的时候,会笑出来,也会皱起眉头。过了一会儿,又好像忘了刚才在想什么,恍然失神。
白天的时候,我看到一棵树如何生长,一阵风如何吹过,一个小孩子跑过去,还是觉得美好。夜晚的时候,我看到月亮。我想和你说什么,你没有听到。我又无法和别人说起。于是我又诵起了那首诗,那首诗里有大地、有山川、有粮食和蔬菜、有海浪混着砂石的声音,有清晨的烤面包香,有流浪的猫咪,有山间的小径,有马蹄声和铃铛响,有秘密,有哭泣,有歌。
可是我看这首诗的字里行间,都是月光。我听这首诗的字字句句,都是月光。
偶尔失神,打翻了杯子,杯中的月光洒了一地,我慌张的想把它们拾起来。可是仔细听,都是月光破碎的声音。
你如云从我的世界飘过。飘过大地、山川、河流、湖泊。云还是云。可对我来说,万水千山、五湖四海,都不是原来的万水千山、五湖四海。”
我质疑过闪闪,为什么不去定位这种情感,是一见钟情?灵魂伴侣?还是兄妹情深?他动了动嘴唇没有回答我。后来我似乎明白了一些,定位也许就是对一种至纯至真的亵渎、也许就会把尘世间的琐碎夹杂进这种你我不懂的美好里,这不应该是爸爸和女儿、净土和净尘、闪闪和月亮姑娘所有的。
有的人从你的生命走过,你无法定义这是怎样的机缘,也无需定义。语言苍白,人性脆弱,机缘巧合。
只是你的人生自此分成了“遇见你之前”和“遇见你之后”。
原谅我无法用爱、友亦或是暧昧这样的字眼来定义和局限他们。如同一朵云和另一朵云、一阵风和一棵树、一缕阳光和金色的大地,他们只是在某个时刻,产生了联结。
人世之事,非人世所可尽。
闪闪喜欢《牡丹亭》。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深,生者可以死,死可以生。生而不可与死,死而不可复生者,皆非情之至也。
但是相思莫相负,牡丹亭上三生路。
可我觉得《牡丹亭外》也很美。
这人间苦什么
你问我怕什么
怕不能遇见你
写歌的人断了魂
月光照着月光,月光普照 。今夜美丽的月光,合在一起流淌。
从此月亮还是那个月亮。闪闪不再是那个闪闪。
附:
《月亮的孩子》
我总想和人们说一件事
一件美好的事
我把她当作圣经讲给你们听
可我知道
我是唯一的信徒
就像风儿对云朵说话
说过之后,云朵走远了
风自己长大了
就像手指间的烟
燃烧之后便飞向天空
而我像石头一样落入土地
我幻想着自己变作一粒种子
被埋进土地的家
不发芽 不开花
可我体内仍有血液流淌
经过四个夜晚
所有时光变成一张白纸
我胆怯的想写下两个名字
以便以后从头上长出来
我是如此胆小的孩子
长出来,该怎么办呢
只有黑夜一样的土地是我的家
我默默的握着一双筷子
吃喜爱的粮食和蔬菜
清风吹过
站在云朵下
所有的幸福已凝定
我一直拿着这张照片
想告诉你,我不是两手空空
像我落入土地一样
云朵落在我的双手
因此我拥有了七种色彩的幸福
那一刻
没有谁知道
花儿已开的饱满
我也不会告诉谁
只有三个人是月亮的孩子
我只会说
一群可爱的小动物
追随着他们月亮下的影子
我盗取了世界上的所有语言
藏在一个角落的瓶子里
只是望着
一颗颗心紧紧贴在一起
是谁第一个告诉我这是童话的呢
你难得不知道房子拆了吗
我是如此胆小的孩子
你真的让我露宿在无边的天空下?
她说,万物静默如谜
我说,万物只有一句相通的语言
只是谁也不能没有说出来
于是每一个故事都如万物般静默
也没有一个故事让我写上句号
把她们一起扔进瓶子
手上拿着另外一张照片
只有月亮认识照片上的每一个孩子
我静静的望着
对此只字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