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很多人,跟父母关系的改善,应该是始于自己生了孩子,升级为父母后。
“养儿方知父母恩”,在一点一滴把屎把尿的辛苦中,我们重复了当年父母养育自己的过程,体验到了育儿的艰辛,那种与父母之间的隔阂也一点点的消融了。
柳叶姑娘在凌晨五点时发了条朋友圈,她说:
在抱着小妞喂奶哄小妞入睡后,又给她悄悄抹去湿疹药的夜里,忽然明白了我那脾气暴躁的妈在我爸常年出差不在家的情况下,一个人带大我们兄妹三人该有多么的不容易与心酸~忽然理解了她这么多年的情绪~以后不跟她生气了。
……
之前听过柳叶姑娘讲自己家的故事:她爸年轻时不顾家,一年到头在外跑生意,钱没有挣到却欠了一屁股债。奶奶子嗣众多,孙子孙女加外孙们多达30个,根本无暇顾及柳叶姑娘三姐弟。
柳叶姑娘的妈妈一边操持家务一边伺候地里的庄稼,还要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压力之大可想而知。
柳叶姑娘说自己从懂事时就很乖,及早学会了察言观色,小心翼翼的看着妈妈的脸色说话行事,唯恐惹妈妈发脾气。
可那个时候柳叶姑娘的妈妈还是一天到晚的发脾气,暴躁如雷般,看谁都不顺眼,骂老公,骂婆婆,骂三个孩子。
尤其是在很少露面的爸爸回来后,家里更是充满了火焰味,随时爆炸。
年幼的柳叶姑娘带着更年幼的妹妹和弟弟,躲在家里最黑暗的角落里,瑟瑟发抖。她是那么想念爸爸,想念爸爸从外面带来的好吃的,好玩的;可是,她又那样的不愿意爸爸回家,因为爸爸回家后,家里除了吵架就是武斗。
爸爸的怒吼,妈妈哭泣与咒骂,锅碗瓢盆的撞击,构成了柳叶姑娘成长的背景音乐。
柳叶姑娘说,小小的她最盼望的就是快快长大,早早离开那个家。
为了能离开那个家,她拼命学习,成绩优异,高考被保送到北京某重点学府。
读书、读研、读博,工作、结婚、生子,多年来,她很少回老家去。
不是不想回去,而是不愿意去面对。
上了年纪的爸爸终于折腾不动了,负债累累地回到家里,甘心做起了农夫;上了年纪的妈妈怨气更甚:老公的巨额债,儿子娶妻高昂的彩礼,小女儿不如意的婚姻生活,每件事都让她烦心到睡不着。
睡不着时,她就打电话给柳叶姑娘,诅咒社会对自己的不公平,责骂柳叶姑娘没良心,坐视不管家里的一地鸡毛。
某次,柳叶姑娘为了评职称忙到一塌糊涂,想请妈妈过来照顾下孩子。结果,妈妈明确要求让柳叶姑娘给自己在城里买套房子。
柳叶姑娘不敢把妈妈的要求告诉老公,而是向作为闺蜜的我们吐槽:“我刚买了房子,大宝上学,我又怀着个二宝,哪里有钱给她买房呀!”
柳叶姑娘的妈妈最终还是来北京帮她照顾了几天孩子,走时又一脸不乐意,嘟囔着房子的事情。
柳叶姑娘偷偷拿出自己的私房钱,买了辆电动三轮车送给她。
后来,柳叶姑娘说:“那车哪是她开呀,刚买到家就落在了我弟弟跟他媳妇手里了。”
这么多年来,柳叶姑娘对父母的埋怨一直很深,这块心结,已经根植在她的意识里。
解开这块心结是在柳叶姑娘生了二宝以后。
婆婆不愿意来照顾,亲妈伺候完她的月子后,匆匆回去了,因为她弟媳妇也即将临盆分娩。
亲妈临走前一天,看着柳叶姑娘,一反往日满腹的怨气,带着感伤地说了句:“以后你的日子可就难了。”
这话,让柳叶姑娘心头深深一震,心里突然有种说不上来的难过。
果然如妈预料的那样,日子陡然难了很多:
大宝刚刚上小学,小宝在会怀里嗷嗷待哺,老公工作忙,空中飞人全国各地跑,家里大大小小所有的事情都落在了柳叶姑娘的身上。
这个时候的她,才开始真正开始去理解那个让她怨恨了很久的妈妈。设身处地的想一想,如果她处于妈妈的境地,应该一样也会成为怨气满满的女人吧。
是啊,一个女人,没有文化,拉扯着三个年幼的孩子,干着几亩地的农活。嫁了个整年不着家,却把家里财务弄得一塌糊涂的男人,怎么可能还风轻云淡?
风清云淡的宝妈们,一定是有个爱她的老公,温馨的家庭,听话乖巧的孩子,还有可以不用为钱烦恼的财务自由。
而这些,自己的妈妈,都没有。
每天为柴米油盐烦恼不已,还要面对时不时上门要钱的逼债人,一个没有多少挣钱能力的女人,能做的又是什么?
柳叶姑娘突然敬佩起自己的妈妈,即便那个时候,家里已经穷得揭不开锅了,要债的人扬言要拆了她家的房子,妈妈依然咬着牙供养三个孩子上学。
从来没有欠过学校的学费,也从来没有让孩子们在同学面前因为经济能力而低人一等。
仅此一项,就已足够。
柳叶姑娘给她妈打电话,语气里有些哽咽,说了句“妈,我想你了。”
电话那端的妈妈一下子愣了,母女两个人的交流总是充满了火药味,这样的对话,让人一时都无法适应。紧接着,柳叶姑娘的妈妈却着急起来:“你没事吧?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柳叶姑娘的眼泪一下子出来了,又道:“妈妈,谢谢……”
“这傻孩子,你吃错药了?”
我没有吃错药,我只是懂你了……
年少时,我们曾经那样的排斥父母。可总有一天,我们成为了他们,也开始理解他们。
著名作家毕淑敏在《孝心无价》中有一段写的特别好:
我相信每个赤诚忠厚的孩子,都曾在心底向父母许下“孝”的宏愿,相信来日方长,相信水到渠成,相信自己必有功成名就衣锦还乡的那一天,可以从容尽孝。
费玉清在宣布退出娱乐圈时,曾在亲笔信中这样写道:
当父母都去世后,我顿失了人生的归属,没有了他们的关注与分享,绚丽的舞台让我更孤独。
父母在,人生尚有来处,父母去,人生便只剩归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