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手术室,失败的手术,恸哭的家属。
“疯子,你这个疯子!害死我的父亲!”
“呜呜呜,早就说他不可靠,我可怜的爸爸啊!”
“爷爷,爷爷你醒醒啊!要抱抱要举高高。”
一群人围着两座手术台哭哭啼啼,难不成两个父亲?不,只不过头在这边,身体在那边。至于母亲倒是有好几个,该死的老头子,连份遗嘱都不留下。
“你陪我老头子,你陪我老头子!”一个打扮妖娆的女子拉住疯子,不知是发癫还是发嗲。
“你放屁,什么你的老头子?是我的!”
“是我的,结婚证上写着我的名字捏,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带着你们的野种滚远点!”
从哭闹变成打斗,只是一转眼的事。还有人拉着疯子不放,后者不耐烦地甩开衣袖:“手术前都说好了,风险巨大,一般这种手术成功率只有百分之十,而我提高到百分之四十,谢特!”成功率虽然不高,但仍不乏一些人豪赌,因为他们别无退路。就算成功了,头部和身体的反斥也让那些人活不了多久,或疯或傻或瘫,仅三分之一活得算是个人。不过这一切都不是他所关心的,他只关心数据和技法。谁会在乎小白鼠的死活?笑话!
“哎,疯子先生已经尽力了,只能算是咱爸没那个命,我可怜的爸爸啊!呜呜呜…”
“呸,我看是你和这疯子相互勾结害死父亲,以便得到他的遗产,你做梦!”
“你血口喷人!我是那种人吗?分明是你天天盼着咱爸死……。”
手术室里又打了起来,疯子沉浸在失败的懊恼中,让助手收拾东西,懒的理这群无趣的人。
“疯子!为什么伟先生两次手术都成功了!而我爸爸一次就死,给个解释,不然别想出这个门!”打闹声哑然而止,长子发话,一群人同时看向站在门口的疯子。
疯子摊了摊手:“这可是客户的个人隐私,按照圈子里的规矩我无可奉告,如果你们真想知道,可以直接去问伟先生。”说完推了推眼镜,一道精光闪出:“还有,我可是最顶尖的换头医生,如果有什么三长两短,哼哼,其他要换头的客户能饶了你们吗?各个都不好惹哦。”
屋子里沉寂了,的确,那疯子不能动,动他无异于和整个圈子宣战!有能力换头的人,哪个不是有权有势处在金字塔顶端的存在?现在最现实的还是——遗产!
疯子靠在车上,长呼一口气,居然失败了!可恶,我可是要引领世界变革的人,怎可卡在这道坎儿上,我需要更多的手术,更多的数据!
铿铿铿,有人轻敲车门。疯子疑惑地摇下车窗,一个胖脑袋凑了上来,恭敬地递上一张银行卡:“疯先生,谢谢您的配合,这是酬款。”
眼前的胖脑袋好像是老头子的一个儿子。哎,他这么能生!
疯子很想自我安慰的迎合上去,就当这次手术失败是阴谋的产物。但疯子做不出来,一个科学家,一个顶端的科学家必须具备严谨的客观态度,不敢正视失败就不会成功,虽然自己是那么的骄傲,但每一次挫折,能让自己走的更高更远。
“我对钱没兴趣,手术失败是客观上的失败,我并没有受到你们行为上的影响。”
“我知道我知道,这算是您的辛苦费以及为科学做贡献的肯定,请您收下。”胖子不由分说的把银行卡塞进疯子怀里,笑得更加灿烂。
疯子摆弄着银行卡,瞟了一眼窗前的胖子:“你有没有换头的需要?”
胖子下身一紧,赶忙道:“不需要不需要,现在不需要,等以后需要还得劳烦先生您!”说完屁股一甩,大大咧咧地跑回去,换上哭腔悲嚎到:“爸啊!我可怜的爸爸啊!”不知是装的还是吓的,那声音特别逼真。疯子瞧着溜走的大白鼠,厌恶地吐了口唾沫,随即把银行卡甩给司机:“归你了。”
居然怀疑我的技术,该死!车子没开多久,疯子的手机便震动个不停,打开看有七八条短信:
“谢谢您的配合,好处少不了您的。”
“千恩万谢啊,老头子终于死了,明儿就让人备上大礼送到您的别墅。”
“疯子先生,能否动用您的人脉帮我争夺遗产,事成之后,我们三七分成……”
谢特!狗屎!疯子咒骂道,他并不是因为人性的腐蚀和堕落,而是他们对“科学”的玷污!
“吱——”轮胎剧烈摩擦着,疯子由于惯性向前弹起,随即被安全带拉了回来。哪怕坐在后座也时刻绑好安全带,这是身为一个科学家的严谨。
“怎么回事?”这句话不需要回答,车子被一堆带着眼镜的人围住,纷纷咒骂着“科学的败类”“不得好死的魔鬼”“……”
都是以前的同事,吃不到葡萄就说葡萄酸吗?这些所谓的科学家突破不了人类的桎梏,终究一堆尘埃罢了。
“撞过去!”疯子冷酷的命令道,车子应声启动,油门大响。突然看到一个伛偻的身影挪到车前,疯子大吼道:“停车!”
车子又打了个趔趄,疯子赶忙下车,对那个杵着拐杖的老者行礼:“导师,您怎么来了?您还活着?”
老者并不在意类似咒死自己的言语,或许自己死了倒好:“你真的疯了,这不是科学!天资聪慧的你,怎么就走弯了路啊!”
“弯路也好,歧途也罢,你们的路走不通,我却找到突破口,这就是科学。”尊重归尊重,但对科学的看法上,疯子一直坚持自我,人们都讨厌偏执的人,因为这种人的‘出格’会打破现状的安稳。“未知即恐惧,凡人皆安稳。人类惧怕自身的智慧,所以创造神,把主权拱手交付上去,让自己平平凡凡。如今我驾驭强大的力量,要从神的手里夺回属于人类的一切!引领世界变革,让人人成为神。也罢!所有先驱者曾经都被认为误入歧途!”
老者生气的用拐杖杵着地,发出咚咚的响声,企图叩问疯子的内心:“驾驭不了的力量只会招致灭亡, 史前文明并不比现在差,却灭亡到连痕迹都触摸不到。凡事得循环渐进,换头手术不适应当今社会。”
“为什么?”疯子可以不在乎别人的看法,但对于曾经教导自己的导师,那个以前一直追赶的目标,怎么能不理解我!
“因为人的贪欲,人没有欲望便不会进步,掌控不了欲望只会灭亡。”老者落寞道,如果连最宝贵的生命都可以毫无顾忌的掠夺与交易,那么社会冲突便不可调解。虽然人的价值有高低之分,但生命没有贵贱之别。
“哼!又是这一套。”疯子一脸不屑:“每次变革都是血的洗礼,底下的尸骨都是为了成全站在上面的人,物竞天择,被淘汰者不需要怜悯。”
咳咳咳,似乎被这些疯狂的话呛到了,老人捂着嘴不断咳嗽,旁边上来几个人扶着他,一脸愤怒地看向疯子。
老人摆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他知道劝解不了疯子,以前是,现在也是,以后还是。但是该做的事还得做,最起码能得到一点心安,哪怕一点点:“人类赌不起,也填补不了你的狂妄,但愿你能早点死掉,还世界一个清净。”说完长长叹了口气,落寞地离开了。
切,我被称为百年一遇的天才,已经发展到连你也无法理解的境界,这就是所谓的高处不胜寒吗?望着老者消失的背影,疯子转身钻进车厢,也不在乎前面是否围着人,冷漠的说道:“开车。”
车外风景飞快倒退着,就像这沉重的社会,被自己飞快的甩在身后,快!我还要更快!“开快点。”
司机猛踩油门,把省道开成高速,也不不在乎路上行人与车辆。第一,对自己的车技充满自信。第二,就算撞死个把人,那也是钱的事儿,刚得到的银行卡就可以“陪”十来条人命。
能陪在疯子身边的,还得是疯子!
“疯大人,我们的舆论工作一直做得挺不错,怎么还有人闹事?都闹到跟前来了?”
“切!”疯子随意地撇了撇嘴,发现这不是一个科学家该有的态度,马上坐好一本正经道:“那些言语宣传只能糊弄大部分活得浑浑噩噩的人,但糊弄不了一些真正聪明的人。”
言语宣传?怎么宣传才能让这个违反伦理的手术进行下去?很简单,只要夸大手术超高的风险性,比如成功率不到百分之一,能活下来的人也生不如死,再加上天价的手术费等等,营造一种谁做手术谁傻逼的概念,人们便不会对这事死抓不放,就算真有少许案例流露出去,那也是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层层门槛,代价高昂,只要换头手术还是个案,就不会引起民众恐慌和方案,毕竟现在的人都各扫门前雪,目光短浅,不足为虑。
哼!个案?那只是整个社会的个案,在高层人群里就是通案啦。一边是身体衰竭步入死亡,另一边是一定几率重获新生,傻子都知道怎么选,没人嫌钱多,更没人嫌命长。那些有钱有势的人也懂造势,不会给自己找不自在。
就算有些跳梁小丑有所企图,那也是螳臂挡车。宁愿得罪十个穷人,也不要得罪一个富人,因为——玩不起,斗不过。对付这些不识时务的人,明面上学术方面打压他们,因为民众不懂;人格上污蔑他们,大家也不曾真正了解一个人;道德上抹黑他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只要适当的夸大其词,甚至无中生有,也能让他们跳进黄河都洗不清;动机上扭曲他们,人喜欢利己,却不喜欢别人利己!暗地里更好说了,什么车祸死、爬山死、睡觉死、被精神病砍死甚至被自杀的,这样的事还少吗?
至于被换的手术材料,到处都是,这个社会最不缺的就是人。坑蒙拐骗也好,明买强卖也罢,有的是手段。绝大多数人一生以赚多少钱为目标,一百万?两百万?还是五百万?只要货色合适,钱都好说。你不是要钱吗?给你,我只要你的身体,不贪心,头你自己留着。
“刚才那些人怎么处理?”司机冰冷的问道,他除了帮疯子开车,还负责扫清障碍,开车的人本身就不喜欢障碍!
“不要让他们坏事,我也不想再看到他们。”同样冰冷的语气,以前看在同为科学家兼同事的份上,放他们一马,看来自己错了。神之所以为神,是因为没有人性!
沉寂的实验室里,老者端坐着,拐杖放在一边,沉默不语。
“失踪人口逐年上涨,其中多为流浪汉,估计都与疯子有关……。”一个年轻人拿着报告单,眉头皱得很深。流浪汉多为孤寡之人,突然消失也没人关心吧,甚至还给市容做“贡献”呢。旁边打扮干练的女人心情浮躁地吼道:”那还等什么?报警啊!”
年轻人白了她一眼,除了科学研究外能不能带点脑子?“警察需要的是证据,可我们手里只有数据,由于那帮畜生从中作梗,现在还有谁相信我们?”
身边的人无言以对,实验室再一次陷入沉默。大概一盏茶的时间,老者发话了:“如果从外面无法攻破他们,就从内部摧毁之。他们之所以如此膨胀,是因为有一个完善度很高的案例,那也是疯子最得意的‘作品’”。
“您是说伟先生?”
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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