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耳鸣患者的一天后篇

后篇

因为后篇都是回忆内容可能会比较简短。

一、小毛和斯多葛派

小毛是今年考上中山大学心理学系的一个女生。是以前教过我的老师的侄女。

听我爸说她长得很漂亮,所以一开始我就对她有所期待。

但我这样的人,是不可能会撩妹的,因为我的世界是干涩的、深奥的、与众不同的。

所以我选择和她聊斯多葛派。

有趣的是,她喜欢这个话题。

当时的我处于无依无靠的境地,无论是世界观也好,还是与人交际也好,都显得孤苦伶仃,所以自然我会像抓住救命的稻草一样抓住毛。

“斯多葛派认为人是透过观点看待世界的。没有坏的现实,只有坏的想法。”

“斯多葛派将事物进行二分法,可控的和不可控的,我们应对可控的部分采取控制,而对不可控的事物冷眼旁观。”

“斯多葛派不会将逆境当做阻碍,相反会将其当成是成长的机会。”

我疯狂地向她叙述斯多葛派的思想,也许是因为我也很需要斯多葛派所传递出的能量。但斯多葛派是实践主义,光说是没有意义的。而做起来是那么的难。

我在去北京的火车上仍然和她喋喋不休的谈论斯多葛派。

“你不觉得我很冷漠吗?”她突然说。

我没这种感觉。

我以为我说了这么多,已经可以算是和她有所结交了,原来并没有。

她很清楚我只是需要她才和她讲那么多的。

她的确是冷漠的,她决定陪我聊天,但一旦我停止了,我们就会回归于陌生。

“不能成为朋友吗?”我不甘心地问。

最后她还是被我说服了。

她决定要成为我的朋友。

二、北京的天空

        我还记得我来到北京的那一天,我走出地铁站很快就看到了北师大学生举的牌子。我跟着上了车。

在车上,我看着北京蓝蓝的天空,蓝蓝的天空下是一座座高楼大厦。

大多数学生在这个时候都会憧憬未来美好的生活吧。而我只想着我的耳鸣。

耳鸣伴随着公交车的轰隆声时有时无。

在那时,凭我怎样想象,都无法料及后来发生的事。

三、班会课

        到学校一番整顿之后,晚上要开班会课。

班主任刘讲了很多,但我都没认真听讲,我的思绪还是集中在耳鸣及其解决办法上。

“咱们是学心理学的,大家压力大、情绪不好的时候都可以跟我说。”

“这不是什么丢人的事情。”她着重强调了这一点。

“有时候不要勉强自己,该以自己为重的时候还是应该听从自己的内心。”

四、选课和组会报告

到选课的时候,我因为电脑不行所以让舍友帮我选。但是他没有帮我抢到马克思主义这门课。又想到下周要做组会报告,而我什么都还没有写,我开始焦虑起来。

你在焦虑的时候会做什么呢?

我自慰了。

五、与刘老师的交谈

        要不要和老师讲明情况,我还是有所顾虑的。

暑假的时候,我非常希望能和骆老师(我的导师)讲明我的情况,但都被我爸爸回绝了。

“你老师不会希望你是个病患。”

“她还不是你的老师!!!”

我爸这样回应我。

所以我憋着没有同骆老师讲,后来想想当时要是不听爸爸的,和骆老师讲明情况就好了。当然这是非常冒险的行为,毕竟当时并不清楚骆老师的为人。

而现在既然班主任刘在班会上那样说,我有些心动,想同老师说明情况。

我忍不住这样做了。

和刘老师说明我的情况之后,刘老师表示理解。


一天傍晚,我实在难受,于是想去找刘老师谈话,她同意了。

我重新交代过自己的情况后,我说:“耳鸣这件事,有些人就不以为然,而我则忍受不了。”

“不是哦,”刘老师说,“我查了资料,很多人也忍受不了。”

“我是一个擅长改变,不擅长接受的人。”我说,“耳鸣正好戳中了我最软弱的地方。”

“其二是我从小就对声音敏感,敏感到读书和睡觉都不能听得进声音。”

讲完一大堆之后,我的心情仅放松了一点,因为我已经说过太多遍这些内容了。

倾诉是解决不了问题的,我深知这一点,同时我也不知道如何才能解决问题。

刘老师请我吃了一碗面,我们就道别了。

六、骆老师介绍的医生

我并不希望刘老师和我的导师讲我的情况,因为我害怕我的导师会不理解,会只把我当作自己的工具使用。我若不能展现自己的能力,自然也就是无用的。

“组会报告其实没有那么苛刻的,如果这次报不上来,那就下星期再报也行。”当骆老师这样和我说的时候,我就察觉到不对了。

“骆老师,是有人和您说了什么吗?”

“你觉得呢?”

后来刘老师才和我道歉说她在了解骆老师的为人之后,私自告诉我的导师了。她这样做是对的,那时我的确很需要社会支持。

“我觉得你很快就会恢复的。”骆老师说。

我很害怕这句话,因为这句话里面饱含了期待。我已经害怕陷入希望的漩涡当中,因为我觉得事情不会那么简单。

骆老师向我介绍了一个医生,这里代指为A。

她说这是一个老师介绍给她的,她觉得A蛮厉害的。


因为北京是一个大城市,我不熟悉路况,所以在预约提前一天到A的中药馆探过路。凭借导航我很容易找到了位置。

第二天我很早就去了。在诊所的服务台上交了五百块,我以为这是存进去之后拿药用的,没想到竟然是看诊费。

进入看病场所,见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人还有两个年轻的女医生作伴。

“耳鸣的成因可能有中耳炎、手淫过度、压力太大、生活不规律导致的……”我重复了一遍以往说的东西。

把完脉、看完舌苔之后,医生说:“耳鸣虽然难治,但只要对症下药,便有治愈的可能。”

我特地地提及了针灸,因为听骆老师说针灸有效果。

A给我开了一次针灸以及两周的药,这样一下子就去掉了一千多块。

刚开始钱一下花掉这么多有点难受,后来才发现为了治好耳鸣多少钱我都愿意撒。

在针灸室,里面的医生让我一天针灸一次,并介绍了医生B给我。

“下次针灸你就找他。”他说。


中药都是代煎好的一包包的成品,我问过馆里的微信号不放冰箱能保存多久。

“一个月。”公众号这样回答。

“天气热,你还是拿到我办公室的冰箱里冰吧。”骆老师对我说。

那两周的药,我也没坚持吃完,吃了一周半之后没效,我就停药了。

虽然在上篇中已经说了要慢下来,但我还是不断地再犯着急的错误。

七、耳鸣加重

耳鸣加重是因为使用耳机的缘故。在我耳鸣以前,我也是个耳机党,上哪都插着耳机,而且我还喜欢开的很大声。

我一点也不知情戴耳机会加重耳鸣这件事,以前一个大学同学让我去搜索关于耳鸣的信息,我没有,因为我害怕收集到的信息是负面的,这样不但不能减轻我的病反而会加重。

后来疯狂在网上搜索关于耳鸣的信息是在来学校之后,当然也在戴耳机加重耳鸣之后。我后悔死了。

我后悔自己不早多了解耳鸣,也后悔自己这么不小心戴耳机,更害怕戴耳机这样导致的结果是不可逆的。我就像一只做错事的狗,不过我不能避开主人严厉的眼神。

骆老师安慰我说:“病情的突然加重,是由于多重原因导致的,不一定只有戴耳机这一条。”

但我记得很清晰,是我做助教时,坐在后排看《老友记》之后第二天病情加重的。

由于老师用麦,所以我耳机开的很大声。

在那一天之前,我每天晚上都能睡着,只是早上五点会醒,我很不满意五点会醒这件事,因为以前我一直过着紧凑的生活,我不希望自己的工作因为任何阻碍而被妨碍。这也是为什么在病情已经好转之后,来到北京我仍然不断寻找良医好药想要彻底根治耳鸣这个病。都是因为我无法忍受任何不完美导致的。

第二天耳鸣加重之后,我立刻到校医院开安眠药,因为我知道耳鸣加重之后,我可能难以睡着了。而睡眠和耳鸣息息相关。

医生给我开的是右佐匹克隆,后来听病友建议换成了米氮平,一种镇定剂。

八、校医院

我也去校医院的耳鼻喉科看过,医生说了两个字:“没法治。”并给我开了去北医三院的转诊单,让我赶紧里去检查一下。

后来因为一次发烧到北医三院的发热门诊看病,我问那里的医生我还有的治吗?他们回答:“肯定有。”不过他们也是不清楚这个病才这样说的。他们人非常好,看到我内心焦虑得不得了,还特地给我开了耳鼻喉科的急诊单子,当时把我感动坏了。可惜急诊说她看不了,因为急诊缺乏精确检测的仪器。

最初开始看心理咨询的时候,那里的咨询师也跟我说校医院的医生都是庸医,这些都给我了很多的希望,只是这些希望一个个都破灭了。

九、北医三院的耳鼻喉科

来到学校之后,我就一直在看病,我记得刚上大学的时候,当时为了锻炼我自己,生病了一个人去医院,学姐想陪我去都被我拒绝了。

到了现在研究生,我发现有人跟着一起去看病是一件真的很幸福的事情。我虽然有社交恐惧,但是我似乎因为耳鸣这件事变得不怕与人交往了,我不懂就问,为了治病什么社交恐惧我都抛在脑后了。

所以我很希望有人陪我去一次医院,我和刘老师说了这件事,她同意陪我去。

但是因为有一些变故,刘老师突然去不了了。

“抱歉,我不能陪你去。”

“我感觉我真是小孩子气。”

“这种依赖并没有缓解你的任何情况。”

“是,但是我还是会想依赖。”

“明确的拒绝和你必须独自面对一些事情,可能才会帮助你。”

后来刘老师和骆老师商量了一下,决定让师兄焯和我一起去。

因为和焯去医院的时候和同届的同学陈聊了两句,我是一个没有什么城府的人,秘密很容易泄露,我和陈说了自己的情况。

陈说:“那我也告诉你一个秘密,我在大学时很不好。”

原来她也抑郁过,还挺严重的,修了半年的学。

到了北医三院,医生让做四项检查才能确定是不是神经性耳鸣。

我说:“有器质性病变,能解决耳鸣吗?”

医生说不一定,我当时就慌了,只希望四项检查都没事。

“四项检查都没事,我要吃抗焦虑药好。”当时我就已经知道有很多人吃抗焦虑药好了。

四项检查果然没有问题,我松下一口气来。

接着医生就让自我调节去了,说是要多运动。

难受就在这里:没有任何办法。

九、与陈交谈

        陈是个很漂亮的女生,我们属于同门,她也是骆老师的弟子,我们同级。我是后来才知道她有男朋友的,当时失落了好一阵。

“我当时告诉她我的病情的时候让她保密。”

“这样吧,我也告诉你一件事,不过你也得保密。”

我这才得知她的过往。

“如果你现在也很糟糕,那么你一定要相信自己一定会好起来。”

后来一天晚上,我约她出来见面。

我们有点自来熟,她非常的话痨,明明是我要诉说心事,但大部分时候都是她在说话。

她还说她朋友圈里发了想休学的信息,结果被班主任叫去谈话。

“她应该没见过我这么能唠嗑的吧,”她自己也知道,“她的水不知道有没喝完,但我的是喝完了。”

她大四快毕业的时候修了半年学,当时只差一个毕业论文就能毕业了。她的父母希望到北京来来陪她度过这样的难关。

“我没崩溃,但我的父母崩溃了。”

但她还是毅然决然地决定休学。

“每次路过教学楼都觉得阴森森的,我怕那年从上面跳下来的就是我。”她说。

“在我休学的时候,最大的阻碍其实是我的父母,我当时拍着医院的检查报告告诉他们我的情况,他们还是不同意,”她说,“当时和教导主任说了我的情况,竟然最后是教导主任说服了我的父母。”

在北师大的操场上,我和她转着圈,我不知道自己该不该休学,但是我知道我只想把病治好。

十、文拉法辛和安定医院

文拉法辛是最强的抗焦虑药物,属于五朵金花之一。当时看知乎的帖子,有病友是吃文拉法辛吃好的。他只吃了两种药物:文拉法辛和米氮平。

我也想吃文拉法辛,当时我去安定医院开了药,医生给开的是度洛西汀,我特地提及有人吃了文拉法辛吃好了,但是医生仍然相信自己的判断给我吃度洛西汀。度洛西汀是对于神经官能症比较有效的一种药。医生按照我的要求给开了米氮平。

我第二次去安定医院时还是提及了文拉法辛,但是医生还是没有给开。

“但是他吃文拉法辛吃好了。吃好了啊!”在电话里我和爸爸说。我似乎非要吃文拉法辛不可。但爸爸不这样认为,他觉得药物都是相通的。

“你首先要稳定下自己的情绪,才能说吃药的事情,否则任何药都不会有效。”他说,“而且吃药的事情要听医生的,不能听你的那些病友瞎闹。”

当时,那个病友得知我吃的是度洛西汀,他说他也吃过。我顿时焦虑起来,因为我这样认为他吃过度洛西汀却没有效果,吃了文拉法辛才有效的。

第三次,那时候我已经做了眼睛的手术,自己不方便让同学陪我一起去。

小毛说:“再去取一次,如果还是取不出来就算了。”我也这样认为。

到了医院,医生说:没有得到当前的药无效的诊断,不给换药。所以没开出文拉法辛。

到这时我才作罢。

我当时焦虑得无法用语言形容,不希望自己错过任何治愈的可能,甚至恨不得把所有可能有效的药都服用一遍。

十一、小毛要和我绝交

小毛是我的输出口,当时我和自己父母聊得不多,和自己以往的亲密朋友也说话很少,所以小毛就成了他们的替代品。

我疯狂地和她诉说着我的病情,关于耳鸣的一切,后来她自己也受不了了。

爆发点是她的一个同学因为一次机缘巧合想和我谈恋爱,而我当时心绪不佳把她删了。小毛得知这个消息之后也把我删了。

“你知道吗,我就快变成耳鸣的代名词了。”在电话里她和我说。

“我觉得你已经不需要我了,我已经不能给你什么了。”她说。

而我死命想挽回这段关系,因为这是我唯一能输出的地方了。

但是我没有成功。

我想起知乎上一个病友的帖子,在里面她也写到自己本是一个开朗快乐的女生,但自从得了耳鸣之后,自己变得抑郁寡欢,耳鸣占据了自己的生活,开始把自己生活的快乐和美好一点点的抽离,到最后所有的朋友都因为自己过度关注耳鸣而离她而去。

我虽不至于此,但小毛的离去还是让我感到难过。

也许会在百般折磨之后留下来的只有父母吧。

十二、梦境

自从开始服用米氮平之后,我每天都会做梦,我的舍友和我说,我经常会说梦话。

“医生”这个词是我经常说的。

我记得我做过一个梦,梦大概是这样的:我和一群小狗在玩,结果被咬了,我到医院去,医生给我拿了一个很大的针筒给我打针,我不敢打。

十三、被拒绝的请求

在去给B医生做针灸的时候,有天我被发现发烧了。疫情期间,发烧是一件比较麻烦的事情。当时我随便搜了一家药店,买了一根体温计,在那量体温,希望如果发烧能立刻拿到发烧药。店老板看我不走,过来和我说:“你别在这站着了,就算发烧了我这也没有药。”原来是因为疫情,普通药店都不给发烧药,要买发烧药只能到正规医院的发烧门诊。

我果然发烧了,三十七度多。

第二天,我预约B医生的时候,竟然被拒绝了。

虽然当时疫情已经得到很好的控制,但是发烧患者十四天内不能到医院就诊。

我当时在地铁站门口给他们医院打了很多个电话,甚至要求见馆长。

“你听明白了吗?你不能进来,这是规定。”我被狠狠地拒绝了。

我焦急地在地铁口走来走去。想自己刚定下心来让B医生好好诊治,结果却得了发烧不能好好治疗。

后来B医生让我挂神经内科的号去看看,也是为了打发我走,他说:“针灸根据以往的经验都是很快起效的,如果没有效果那就是没有用了。”

打那以后,我再也没有去过那家私人医院。

十四、北医三院的精神内科

我很快挂了北医三院的神经内科。宿舍里也有一个北大的医科生,他说神经性耳鸣的确应该挂神经内科,我当时以为终于对症下药了。

结果到了北医三院的神经内科,他说还是没得治,而且神经性耳鸣根本不是挂这个科的。

“我们看的都是脑血栓之类的。”他说。

他还说他自己也有耳鸣,不过比较小声,只有晚上睡觉的时候听得到,没什么影响。

我想让他给我开文拉法辛,但是他只能给我开一个星期的,而且他还说这个药副作用很多,所以不让开。

我心里真的很难受了。

十五、突如其来的视网膜脱落

视网膜脱落最初的症状是眼球的上方开始出现闪光,一闪一闪的。最初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但是还是特别注意到了这个症状。上心理咨询的时候,那里的咨询师和我说这种特别容易注意到身体异样的好处。

“很多人就是突然之间就猝死了。”她说。

我去校医院那里问了一下,她说可能是视网膜脱落,但也可能不是,让我到北医三院检查一下。

我去了。当医生检查我左眼的时候,说我倒睫会刺到眼球需要做手术我就心理一惊,然后看到左眼,拍了片子确诊了视网膜脱落。我当时也是一愣一愣的,愣是没回过神来。

接连的打击让我突然蒙了。

医生让我赶紧去做核酸检测等一系列检查,因为临近国庆放假,这七天放过去,我视网膜肯定是危险了。所以只能明天动手术,再不然就要国亲放假回来再做手术了。

我拿着各种检查的单子,先把能做的做了,有些能留到明天的就明天来做。

我在医院来回奔波,只觉得自己真的好惨。惨得不成人形。

做完视网膜脱落的手术之后,我又出现了视网膜浑浊,简单而言就是玻璃体里面有东西挡住了视线,只能再做一个手术切掉。

第二个手术的时候我爸妈已经来北京了,当时也是准备休学了。

十六、北京宽街中医院

做完视网膜的手术,我心里惦记的还是耳鸣,只希望耳鸣能好。我又开始各种找中医问诊,我到护国寺中医院看针灸科,那里的医生说自己看不了,介绍北京宽街中医院给我。

然后我就到了北京宽街中医院挂了号。

在那里拿了药,但是吃了也没什么效果。

“做做针灸吧。”当我特绝望和医生说自己的病情时,他就会这样说。

十七、音乐治疗和睡眠仪

音乐治疗是后来在网上乱查查到的。

音乐治疗的费用非常高,高达两千左右。

“如果我不给你买,你是不是又要发飙?”我爸这样和我说。

是的,我会发飙,为了治好耳鸣我已经付出太多,付出再多我也愿意。

不过买了之后没有坚持使用,多少和301医院的一句话有关。

“音乐治疗吗?”医生说,“那也没什么用。”

十八、心理咨询的答案

在学校心理咨询之后,我发了一条微信朋友圈:

这样说来,主要有两件事造成了我多重的心理问题。

其一是从小是奶奶带大的,这件事导致不安全型依恋(具体是被抛弃恐惧维度高),也造成了我从小的社交恐惧,极度缺乏安全感。

奶奶从小到大一直笑谈我小时候上幼儿园哭了很多天这件事;上高中时候我甚至不敢去点一碗面;以及一些人莫名其妙会被我删掉,其实都是这种依恋关系导致的问题。

其二是小时候考试被打这件事。这件事导致了我从小到大的考试焦虑,按照自我价值理论,我属于极度渴望成功又极度害怕失败的那种类型,又称“过度努力者”。

我初中的时候逃过考试,当时做梦都能梦见考试的钟声,经常考前失眠。

还有一些事推波助澜。是我初中做下的一些决定。第一个是对于单极的追求,所谓的单极是指一心一意只做一件事。我应该从很早就考虑过单极和多极的优劣。单极好处就是发展快,但是缺乏稳定;多极稳定,但是发展慢。一心一意做一件事,发展必然快;但如果只集中一件事的话,丢了这件事就等于失去一切,必然导致崩溃。我当时特别喜欢苏联,因为他们不顾一切发展重工业的形象,我很喜欢,我也喜欢一心一意做一件事,所以从小到大我就只钻研读书。这样的追求使得我读书的目的开始和应试教育偏离。我渴望喜欢读书的感觉,但又不否定我很多时候没有那种感觉;我渴望考高分,又很讨厌自己为了考高分而努力学习的动机。这导致我高一剧烈地崩溃。第二件事是关于我自学的决定,因为初中的时候觉得如果一直自学,自学能力会有所提高,我的学习速度必然有天会超越老师所传授的速度(这个结论在现在看来是不太可靠的,学习速度会受到很多其他因素的影响,最重要的可能是相关知识),这导致我从初中就从不听课,都是自己学。不过到考研的时候我已经发觉这样不行,所以有很多时候都看网课。

在咨询的过程中,我意识到自己始终在做勤奋=优秀=第一=独特的等式。我追求的的确是价值和意义,我渴望第一是因为我渴望关注,我始终做不到现实的第一,所以始终朝着努力第一的方向努力。

多少这和被打又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我爸他爱面子,但我不需要。

是的,我因为耳鸣焦虑抑郁得很厉害,要死要活的那种。

要是耳鸣和普通的神经官能症一样容易治愈就好了。

这东西就和重度抑郁一样和判了死刑差不多。

我如果是只是轻度抑郁(我是因为轻度抑郁修的学,但是我这里的意思是我还有耳鸣)休学,那该有多幸福。

不过不知道为什么,我现在近乎绝地的处境反而有一些希望的感觉,以前没这么严重却怎么都燃不起希望。这样的希望似乎和外界没什么关系,因为我知道医学已然不能攻克我的问题。

我自身的话还有很多功课要做,坏习惯要改,单极变为多极需要时间。

至于要不要自杀,要不要继续读研,这些问题之后再说吧。

十九、休学和301医院的耳鸣科

我休学了。

休学离开北京的最后一天,我在骆老师的推荐下到301医院的耳鸣专病门诊看一看。

我在看诊的地方坐了很久,但是医生的话总结来说就是三个字:“不能治。”

二十、耳鸣是一场拉锯战

耳鸣是人类尚未突破的领域,成因太多,众口难辨。

最后,耳鸣是一场拉锯战,具体而言,就是耳鸣的痛苦与人世间幸福之间的拉锯;是生的苦痛和爱你之人关照你之间的拉锯;是在床上辗转反侧和握紧拳头之间的拉锯。

全文完

2021.9.0912:5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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