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去来兮

忙里偷闲,翻出了去年上映的《小森林》,把春冬和夏秋篇都看了一遍。讲真,是不是去年上映时我并不知道,那时或许也和现在一样忙得天昏地暗,或许不,记忆力减退得我常常连昨天的事情都能遗忘。当我停下手上的工作,静静的看一部温情的电影,那种感觉就像回到了小时候,无忧无虑的年岁。

小森,是日本东北的一个小村庄,与世隔绝般。开头女主市子骑着自行车,在乡间山路自由骑行,无拘无束,奠定了整部作品的基调。群山环绕的小屋,挥散不去的雾气,朦胧中带着孤寂。与她相依为命的妈妈不辞而别,市子也曾到东京打拼,可最终还是逃离了大都市回到了小森,过起了自己耕种,自己收获,用收获的食材,做成一道道美味的料理。在娓娓道来的料理制作中,穿插着小时候母亲教给她的那些美食与当时的生活模样。春天的野菜天妇罗,夏天的胡颓子果酱,秋天的印度风味炒通草果,冬天的冻萝卜。她用大自然的馈赠以及自己双手创造出来的美味,温暖自己的胃,也温暖了心房。

这时间最美好的味道,一定是小时候的味道。电影里的小时候,亲切得让人想念。市子说,她第一个想到的最好吃的东西是小时候的纳豆糯米团。她说,妈妈们准备糯米团,小孩们就去挖被埋在雪底下的纳豆。热气腾腾、滑润绵软的糯米团搭配浓郁的纳豆味。那是小时候的味道,亲切而美好。

看着亦让我想起最爱吃的豆角糕。小时候家里种豆角,也种粳米。每年中秋,父母都会做豆角糕。早晨天刚蒙蒙亮,母亲就要起床,去村头的石磨磨米糊。村里只有一口石磨,早早去就不用排队,就可以节省时间,这是母亲的生活哲理。米是前一天晚上就泡软了的,加上一点煮熟的米饭,用来增加韧性,磨成米糊后,还需沥水到一定的粘稠度。然后在托盘底下加上油,防止粘底,在舀上米浆,撒上切碎炒入味了的豆角粒,放在蒸笼上蒸。当蒸熟,掀开盖的刹那,蒸汽弥漫了整个厨房,蒸好的豆角糕,有着豆角的清香,粳米的韧道,还有父亲烹制的酱料蘸着,那种味道温暖了我整个童年。长大以后,家里不种豆角了,也不种稻谷了,家乡的人们也都不种地了,外面的地变成了工业园,工业园周边的地也再无法耕种了。那种小时候的味道再也没有出现过。如今也只剩怀念了。

市子是幸福的,她有家乡,浓郁的家乡的味道,小时候的味道,妈妈的味道。山野的生活,平实寂寥却无限美好。她独立操持耕种生活,在劳作中是自由的,可以想象艾蒿从身体里长出来,爬满整个身体,可以想象自己像鱼一样长出鳍来,在炎热的夏季在水里游行。她用简单的食材,认真而细致的烹出一道道打赏自己的料理,当汗水打湿脸庞,那种画面美得让人落下泪来。所有的幸福来源于她对生活的热爱,对食物的尊重,对家乡的眷恋,还有,对母亲无尽的想念。

最后,用市子妈妈的信作为结语,信上说:

在某个地方摔倒时,每次回头看之前的自己,发现每次都在同一个地方摔倒。尽管一直很努力,却总在同一个地方画圆圈,徘徊到最后不过是回到了原点,很让人失落,但是每次,积累下了经验。所以不管是失败还是成功,都不再是原点,那么不应该叫圆圈,而应该是螺旋。从某一个角度看,仿佛是在同一个地方兜转,其实,多少会偏离上一点或下一点。如果是那样,也还好。也许,人本身就是螺旋,在同一个地方兜兜转转,每次却有不同,或上或下或横着延伸出去。我画的圆每次在不断变大,所以,螺旋每次也在不断变大。想到这里,觉得自己还是应该再努力一把。

我们也一样,尽管兜兜转转多年,其实每次都在一点点的在进度,努力更努力多一点,这个圆圈就会越来越大。看罢,有种辞职去当个农夫的冲动,过粗糙却有温度的日子,拥抱小小的幸福便是最好。即便当不成农夫,也要和市子一样,以一种享受的态度,不抱怨不放弃也不矫情,将每一天的日子过得有声有响,回归最本真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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