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庸浅言新注(1)
中庸浅言新注(吕祖注释)
自序
中庸一书,乃不偏不易之道也。人人终朝由之,而弗能达于至善之地,此所谓失其本矣。夫中者天之理、地之枢、人之主也。故天无中理,则星斗错乱,四季失序;地无中枢,则山崩海涸,万物失常;人无中主,则心意无束,四相失度。故天、地、人必先各得其真理而后立焉。人列三才之一,为万物之灵,立天地之中,通四端,兼万善,此所以得其真理也。茍失真理,此形虽存,此理则亡矣。降及末运,人心不古,世风颓败。追其因,系五伦不重,八德弗振所致。故皇天震怒,频仍诸劫,以警愚顽,复垂圣道,匡正人心,整饬伦常,道劫之所以并降,
上帝妙用大哉!劫警愚顽,期其心归善,以达贤关;道渡群真,期其心归理,以造圣域。嗟乎!
上帝妙用正其宏慈耳。世人弗识,何胜浩叹!斯时也,万路弗通,惟一金线,舍金线而弗蹈,则自罹浩劫矣。故太甲曰:天作孽犹可违,自作孽不可活。良不诬也。然圣人教民之道,原无矜奇,即在日用伦常间。是以不偏之谓中者,即无过与不及。执其两端,用其中也;不易之谓庸者,即一定而不可移,日常应用之定理也。定理者何?乃君敬、臣忠、父慈、子孝、夫妇和顺、兄友弟恭、交友以信而已,此不易日常应用之真道,复何难哉!曰:言则易而行则难矣!圣人无大过人者,不过择乎中庸,朝斯夕斯,念兹在兹,力行不怠,此所以为圣人也。明知中庸之道为无上大法,言则有余,而行则不笃,此所以为凡夫也。圣、凡之殊即在此点,我因有见于此,极表反对空谈而弗行者,所以欲挽此浩劫,扶此狂澜,别无奇方以营时急,惟有浅言解注中庸作根本解决,以期人人信守奉行,人心化转,则天心效顺矣。所以希圣希贤者,己心也;随波逐浪趋于下流者,己心也;弭浩劫于无形者,己心也;酿劫于弥漫者,己心也;心之主权大矣哉!惟望亿兆同胞,深识吾言而实践之,则吾所注浅言中庸,庶几于社会人心有所补益云尔。岁在
中华民国三十六年岁次丁亥孚佑帝君序于西京干元堂
中庸之我见
中不偏,庸不易;子程子言之详矣!中者大中至性,不易谓其常而不变也。然不易至性,默藏我身,人人有而不知其有,乃以血心主身而陷性于万劫矣。斯时也,如能觉察血心之非,幡然觉悟,恪奉格致之道,矢志作去,则不易之真性复明,而我一身有良主矣。如是,则可代天地以化育,与天地共参赞也。故圣人立教,以日用伦常为立身之本,格致之道为见性之基,是以中庸大道,不尚矜奇,本系平庸。抱我大中至正之真性,发乎至诚,将忠孝节义无过、无不及,完全作到,则人道全备,人道全备,而天道有阶可升矣。所以欲修天道者,必由人道为始,人道、天道一也,世人岂可误解乎。或问曰:一而已矣,何有天人之别?吾曰:在力行中庸之道时为人道,全乎中庸之道,则即为天道矣。
中庸之定义
中庸定义者何?尚笃行也,行之不笃,乃信之未坚矣。观中庸一书,始言一理,中散为万事,末复合为一理;放之则弥六合,卷之则退藏于密,其味无穷,皆实学也。是以首章先令人明了天之明令于我者是何物?曰性。性具五德,率而行之,实现于外,尽其美善,则凝至道矣。故圣人觉性,凡夫迷性;圣凡之分,在觉、迷之别,圣者先觉者也。将自性能事不遗尽备,书于中庸,垂法万世。盖中庸所载,皆孔圣当年之实学也。故人能奉中庸之道而作,一者,为圣教之实践人。二者,亦即我自性之实践人也。力行圣人之中庸,正所以尽自性之能事矣。故先觉者,觉自性也,曰立道立教;后觉者,受先觉之觉启自性也,曰修道受教。是以初入德者,未觉其性,乃修圣人之道,受圣人之教,及觉自性,乃修自性之道,受自性之教也。故我定义主要不尚空谈,而重力行,始终不渝焉。
中庸之源流
朱熹先生序曰:中庸何为而作也?子思子忧道学之失其传而作也,诚然。盖人人各有一部中庸,身中藏之久矣。从寅会生人,以至于今,凡为人者,莫不皆有。噫嘻!落于后天,受气拘物蔽,则有而不知其有矣。吾谓:此部中庸即人人身中所藏之中庸,圣人能将己身所密藏之中庸启封质人,以教万世,化人人各将身中密藏之中庸启封,行诸于世,尽其全道以呈献于天矣。呜呼!此钥圣人受之于天,以启万民之锁,令各探讨己身之中庸也。由是观之,其中庸源流,必发自于天矣。
中庸浅言新注
天命之谓性,率性之谓道,修道之谓教。
【字解】天:乃理天也。命:犹令也。性者理化万殊之一也。率:循也。道:乃自性中所具五常之道也。修:乃尽性之能事也。教者化也。
【节解】道自理天所出,佛心普渡万缘,自性大源赋自理天也。天者,非气象之天,乃真空至静无极理天也。在天未命于我之前曰理,既命于我之后曰性耳,理与性无别也。性本至静,万物皆备,五常具焉,落后天遂蔽其真矣。如悟之觉之,克念除欲,复性本来面目,率性中所具之五常而实践之,则入世曰人道,人道大备,出世则自合天道矣。然觉性、率性初入德时乃受圣人之教,及至觅性后,率性时,即受自性之自教矣。或问曰:此何理?吾曰:人人自性中各具一部中庸。圣人先觉探讨自性之中庸,以尽其能事,载诸书面,以启人人自性之中庸也。故修自性之中庸,乃初受圣人中庸之启示,及自性圆明后,仍须力行自性之中庸也。
道也者,不可须臾离也;可离,非道也。是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恐惧乎其所不闻。
【字解】离:去声。须臾者顷刻之间也。睹:视也。闻:听也。
【节解】所谓道者,即性中所具五常之德也。身离五常之德,则心性相悖,心与性悖,则蔽其真矣;是以不可须臾离也。离五德则无道,无道即无伦常,无伦常者,人道尚不能容,况天道益深严乎!是以觉性、率性为人生当前惟一要务,不宜忽作忽辍,以自甘堕落也。应以虚无之性,自耕自耨,战兢自持,慎心物于隐微,遏意恶于动机,原性无瑕,则与真理可通耳。故君子戒慎乎其所不睹者,非惧人睹也,惧理睹也;恐惧乎其所不闻者,非惧人闻也,惧理闻也。君子所修者,理也。所戒慎恐惧者亦理也;小人所戒慎恐惧者,人睹人闻也,而不戒慎恐惧理睹、理闻焉,君子小人由此辨矣。
莫见乎隐,莫显乎微,故君子慎其独也。
【字解】见:音现,表现也。隐:暗处也。显:昭著也。微:细事也。独者人所不知,而己所独知之地也。
【节解】性落后天,被气拘物蔽而失权衡,主自心台焉。心者,念善念恶,念一起则流浪四播,如湍水之中,骤激微石,则水纹波波罗罗,层层外出,达至四周之极而后已焉。心者,湍水中之微石也,一念善一念恶,莫不波罗外现,天地鬼神悉共鉴之。隐微者,心物欲动未动之间也。见显者,波罗四周之宽大也。是故,修性之君子所慎者,心物欲动未动之间也。所惧者,心浪见显,波罗四周之宽大也。嗟乎!圣人之所以为圣人,其初入德时立志于隐念,而后修其至德,以凝至道,化民教民,功同天齐,见于两大,其所见于道者,莫不始于隐念之立志也;愚人之所以为愚人者,其初入德时失志于微念,而后逐波逐浪,趋于下流,心物之发,身物之行,迭罪如山,变愚人而为恶人矣。其所显其恶者,莫不始于微念之立志也。是故君子慎其独者,乃慎隐隐微微心念也。
喜怒哀乐之未发,谓之中;发而皆中节,谓之和。中也者,天下之大本也;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字解】乐:音洛。中节之中:去声。节:即节度也。
【节解】无极一动,生出太极,太极判分两仪,两仪生四相,四相生八卦,八卦变化而生万事万物。追本探源,系无中生有焉。喜怒哀乐即两仪四相之比也,喜怒哀乐未发之前,曰身中无极;喜怒哀乐既发之后,曰身中太极也;未发之前,曰大中,性也;既发之后,曰变象,情也。故修道者必须克情复性,自性与理无殊。天之所喜者,喜善也;天之所怒者,怒恶也;天之所哀者,哀群生迷性也;天之所乐者,乐群生修道以觉自性,归根还本源也。我自性之喜怒哀乐与天相同,则无不中节矣。所以中者,天之理、地之枢、人之主也。自性所发,喜怒哀乐皆合天地之中理,则内含太和矣。抱此道以启群性之迷,则我一身即天下之大本也。试观末运浩劫,厉气弥空,皆人人失其中和之道所致焉。我抱性中之太和,匡正人心,以期化转末运之厉气,易风移俗,复转古风,达性中太和于天下,犹春风霭霭,所到之处,动植泼,均沾恩沾惠。此所谓和也者,天下之达道也。
致中和,天地位焉,万物育焉。
【字解】致:推而极之也。位者安其所也。育者遂其生也。
【节解】此一节,乃将我性天中和之道推广行远,以造乎其极之征验也。故先将我己身之天地正其位,己身之万物遂其育,则己身中之天地遂蹈中履和矣。然已蹈中履和,何能化转乾坤之厉气?宇宙之杀机?必须极力将我性天中和之道推广行远,使人人身中天地各正其位,人人身中万物各遂其育,则整个之大天地岂不转灾杀为吉祥乎。盖群生身中天地万物与整个之大天地、大万物一体连贯焉。群生身中之天地万物各得其位育,则整个天地万物安能不得其位育乎,盖其返求诸身也。
【总论】中庸一书,首言天命之谓性。何谓天命?天者理天,命者一理散万殊,赋于人人身中,故曰命。由是观之,理乃性之大源也。在未赋性于人前,乃真空至理,无在无不在。大无不包,微无不入,浑浑噩噩,圆陀自如也。既赋性于人后,散则支配全体,聚则归于微渺。然人但知性之用,曰知觉运动,及其性之体何在?则即弗知,此人人迷本之故也,天之所命,至善纯洁之性,寄托人身何处?必须得闻至道之人方知。或问曰:至道何处觅也?吾应曰:至道已降尘寰,普渡大开,希各善男信女迅访速求,勿失良辰焉!至道者何?曰修性也,修性归理曰圣,由性入情曰凡,故圣人先知一身自性之所在地,复达于知觉运动周身之用,由己身小无极而通大无极矣。是以圣人所注者慎独,慎独者何?即畏身中之小无极也。由这一点看来,人须先修至德以凝至道,则圣域贤关咫尺眼前矣。故圣人以至道化民,先使人人明晓性源之所在,曰系自理天而赋,然后教之以格、致、诚、正功夫,将自性复初,率我自性能事实践于外,此乃圣人化行俗美之道也。是以中庸首节曰天命、曰性、曰道、曰教,经旨奥意,已言尽无遗矣!其下系其用也。乃言欲明晓性之大源,性之所具,首先戒慎恐惧。戒慎者何?慎己所独知之地也。恐惧者何?惧己心流浪播四周也。由是观之,我之一身即天地之大本,我之一心即天地之中耳。能进行到此步功夫,身中之至道是不可须臾离也。以我自性之中和正气,以化转天地之厉气,由我一身外推,尽性之所知,发性之所能,以化人人咸令觅其自性也。如人人身中天地得位,人人身中万物得育,则整个大乾坤可不整而安矣。何也?天地者,人人之逆旅也。群性之自天亦即无极真空之天也,群性自天各得其位育,则乾坤安得不效顺乎。
仲尼曰:君子中庸,小人反中庸。君子之中庸也,君子而时中;小人之反中庸也,小人而无忌惮也。
【字解】中者不偏之谓。庸者不易之谓。王萧本作小人之反中庸也,程子亦以为然,今从之。忌者禁也。惮者惧也。
【节解】中庸二字,前注已详矣!无容重述焉。君子觉性,故行中庸之道;小人迷性,故反中庸之道也。我本五德悉备,念念在我性中,君子而时中者,不偏之中,不易之庸,朝省夕惕,营营在抱也。若夫小人则非然,任四相以放纵,驰心意而无束,自认作事严密,谓人弗知,是以先自欺而后欺人,故无所忌惮以纵欲也。结果气象之质,陷自性于万劫矣!良可叹也。
子曰:中庸其至矣乎!民鲜能久矣。
【字解】鲜:上声,下同。鲜者少也。
【节解】溯自青阳时代,万民迷性未深,其心浑浑,其身朴朴,自性灵明,邪欲遁迹,斯时也,人心犹存无极之真理焉。降及红阳,人心渐放,杀机频动。故圣贤奉天承运,创始文化,提倡道德,治人伦修礼乐,人道遂称大备。故将乾坤万物之中庸载诸于书,以启人人自性之中庸也。在斯时,人人虽不能尽其中庸全道,而悖乎中庸之大体者尚鲜。降及白阳,人心奸诈,利欲熏蒙,颓风厉气弥漫乾坤。虽人人各具无上之灵性,密藏至尊之中庸,而鲜有探讨者也。故圣人此言,预知白阳时代,人心无恒,鲜有遵乎自性之中庸,而实践于外者。是以圣人预知白阳之气象,因而感叹焉!
子曰: 道之不行也,我知之矣,知者过之,愚者不及也;道之不明也,我知之矣,贤者过之,不肖者不及也。
【字解】知者之知去声。
【节解】难乎!中庸之道,至圣深知内弊焉。圣人所谓知者过之,此知非指复良知之人,乃指认气为理之人也。虽自己执气质之知,而理想认为已复良知矣。然既复其良知,性之所发,皆不偏之中,不易之庸也,又安能过之乎!故过者犹不及也。及其愚者,自性浓染,气欲勃勃,自身五恩尚不能报答,何能觉自性以行道也?道之不明,至圣深晓内弊焉。自己居贤之人,与前边认气为理之人,大同小异。而不肖与愚者,内中少有分殊;不肖者,气欲蒙之尚浅,易于格除,而愚者,气欲固蔽深矣。如能立无畏大志,始终不渝,以觉自性,亦可以说以前种种,如同昨日死;以后种种,如同今日生也。然至圣既称知者、贤者,而知者、贤者,下边加一过字,由过字上注目,即非真知、真贤也。我敢大胆加句断语:知者过之,贤者过之;乃与愚者不及,不肖者不及同也。希各注意此点为要焉。
人莫不饮食,鲜能知味也。
【字解】见前。
【节解】天生一民必具一性,在圣不增,在凡不减,不过迷悟之分,即圣凡之别。吾问世人曰:一身知觉运动谁之力也?世人必对曰:一气运之耳。不但不觉自性,犹未知身中有自性也。犹人莫不饮食,而鲜有知其饮食之理者。夫饮者水也,饮水必须思源,水尚有源流,而支配我身者岂无源流乎!身之支配源流,性也;性之源流,理也。觅一身之源流,曰觉自性;追性之源流,曰知理。知理而后真知真行,则自臻于道矣。由饮水之微事可以悟出理性之大源,食物必须思本,如黍、谷类,其生长繁殖之源何在?在其初植之粒种里。一粒植地,万粒生焉。人类之繁殖恒河沙数,化育无穷,究其源,在一理也。故一理而分万性,万性分赋万民。是以觉性、尽性备,其中庸全道可臻至理焉。换而言之,曰:人莫不饮食,鲜能知饮食之源理也。圣人以日常饮食之细事,内寓奥理,以期人人穷究饮食之源理而渐穷性理之大源也。循循善诱,引人入圣之苦心由此可见矣。(五恩者天、地、君、亲、师恩也。)
子曰:道其不行矣夫!
【字解】夫:音扶。
【节解】夫子在列国时代,一车两马,周游列国,讲道德说仁义,朴朴风尘四十余载,力竭声嘶,鞠躬尽瘁。而当时诸侯利欲熏蒙,不尚孔子内圣外王之道,惟以强兵利国之心为抱。夫子见大道不能行诸于世乃回鲁焉。删诗书订礼乐,秉天地至公作春秋,以权行天子事,而乱臣贼子惧焉。道其不行矣夫,此一句乃孔圣万难之语,不得已之词也。吾注至此,如亲聆其衷肠,如亲闻其圣叹,不由我心戚戚然,柔肠一转,为天下苍生不禁潸潸泪落也。嗟乎!圣人悯世之心苦矣,芸芸众生,谁识圣意哉!
子曰:舜其大知也与!舜好问而好察迩言,隐恶而扬善;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其斯以为舜乎!
【字解】知:去声。与:平声。好:去声。察:考察。扬:称扬。两端:乃两头。迩:近也。
【节解】大哉舜乎!孝弟兼全,仁德具备,自天子以至于庶人,皆可以舜作模范也。然舜之圣德如此伟大,其性盖与我同,而舜之所以为舜者,乃克念作圣,毕露天真,发扬自性之广大以求至乎其极。舜之所以好问者,盖与天同;天者,至虚至灵,人抱谦德,则受益无穷矣。而好察迩言者,凡世俗之浅言俚语,内中皆密真理,不以浅近俚语而弗考察,然入圣之径乃由浅入深者也。隐恶而扬善者,天道似乎顺人情也。人皆喜美誉,恶逆言,隐其恶而弗谏,则悛改无期矣。扬其善而心喜,其善即止于此而不益耶。舜之所以隐恶扬善,虽曰顺乎人情,以吾观之,正戒世矣。我虽与彼隐恶,而作恶者应知悔;我虽与彼扬善,而作善者应知惧,此何理也?曰:人作善作恶,天公不言不语,希恶者知悔,善者益修,此其天公之本意矣。及其恶者不知悔,而恶盈不得不罚;善士益加修,而功圆安得不赏乎?舜之所以隐恶扬善之意,正与天公一体焉。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者,大中至正之道也。试观春风到处,万物发商飙起时,万物殄灭,此乃天地至公之定理也。圣人以道化民,曰执中,中与公,其意乃一而二,二而一也。圣人执其两端,用其中于民者,正与天地之大公一也。教民有道,施民以德,万民受德而知其大德。立之以法,司之以法,而万民守法而不越法。噫!盖舜即天也,舜之行与天殊无二焉。
子曰: 人皆曰予知 ;驱而纳诸罟、擭、陷阱之中而莫之知辟也。人皆曰予知;择乎中庸而不能期月守也。
【字解】予知之知去声。罟:音古。擭:胡化反。阱:才性反。辟:与避同。期:居之反。罟:网也。擭:机槛也。陷阱:坑坎也。
【节解】痛哉!圣人之言也。人人各具圆明之性,落于气象,被世俗一切熏陶冶染,遂认逆旅为家乡,执血心为吾主矣。而犹恃聪明自谓予知,岂知已将具体之性,驱于罟、擭、陷阱之中而己犹未知也。人人皆自谓聪明,择乎中庸,期月尚不能自守,况恒久乎。由是观之,世人自恃聪明者,钩心鬪角,争名夺利,为己聪明也,如是愈聪明则自性愈迷深矣。若夫人大聪明者,修自性,以期光明磊落;养浩然以期充塞两大,此谓先天之真聪明矣。盖中庸者,终身不可须臾离之道也。择乎其一,期月尚不能自守,安得谓知乎。
子曰:回之为人也,择乎中庸,得一善,则拳拳服膺而弗失之矣。
【字解】回:孔子弟子,名颜渊。拳拳:奉持之貌。服:犹若也。膺:胸也。
【节解】复圣择乎中庸,得一善者,非择乎中庸之一也。所谓一善得而万善备,了一而万善矣。复圣受至圣心法,明彻万事万物,以一贯之至理,择乎中庸之道者,正尽中庸之全道也。是以拳拳服膺,念兹在兹,而戒慎恐惧焉。夫一善之一者,深而解之,一即无极别名,无极本无一字,至虚至灵,此一字不过强名之。复圣明彻天地万物不出一理,事事物物以一贯之,一善者,即一理,由一理而兼万善也。盖中庸之首章已尽其详,万善之融合曰道,道乃一理之用。复圣悟彻至道,知一仍是有象,未造极峯,须了一,始能臻于至理,复圣乐道,盖明洞一之归宿,所以为乐也,此系从天道来论。然力行中庸之道者,初步入手,能以择乎中庸一章,力行不怠,由人道而迈进天道亦甚可嘉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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