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城,一座不止以名字走进心里的城市。它不是匆匆而过,也不是慕名而来;不是久处之地,也并非一面之缘。是他乡,也是故乡。
一座山,一条河,一座城,龙眠山下龙眠河,龙眠河上龙眠桥,观念里傍山依水,皆算得上好地方。我走过桥上的长廊,听过廊下的戏曲;我走过河上的石板,见过浣洗的姑娘。邦邦的棒槌声,悦耳的戏曲声,一边是生活,一边是艺术。
二十年前,拿一生笃定的城市,单枪匹马,两手空空而入。走过每一条老街,踏上每一条青石板路,逢着无一张熟悉的面庞,他们操着一口流利的方言,说着我听不懂的家长里短。是充满新奇,是格格不入!
其实他乡和家乡会有着很多相似的地方。悲伤的时候,在陌生的地方释放,在熟悉的地方安慰,都可卸下防备;快乐的时候,在熟悉的地方共享,在陌生的地方接受,都与之更接近。
认识桐城,从一碗砂锅,一盘炒面开始,福星砂锅,记忆中的一道美味。煮的软软的粉丝,大块的牛肉,毛肚,砂锅端上来,翻滚着热浪,香味四溢。那年冬天,我第一次来到桐城,就记住了这个味道。后来回来,也再有品尝,比别处的是胜出许多,唯独比记忆里略逊一筹。这大概就是不如初见的意思吧。
后来认识了更多的美食,桐城的水芹,大关的水碗,蒿子粑的清香,山芋杆的清脆,春节的丰糕更是香满城。新年没有包子和饺子的习俗,虽说味蕾上多少不习惯,但也慢慢接受了。
“一纸书来只为墙,让他三尺又何妨”,六尺巷很窄,三人并行略显拥挤,六尺巷又很宽,谦和,礼让的美德,传承了一代代人。心宽才能路宽,以让方能促和,每一个桐城人,从这里每走一次,都受到一次熏陶和感悟。爸爸牵着儿子,给儿子讲,儿子给孙子讲,每一个桐城人都能讲出六尺巷的那段佳话,但我想,他们学会的绝不仅仅是那个故事。
桐都书城,自营业后,也是每次回来都得去,每次去也必有收获的地方。我喜欢这里宽阔的空间,高高的书架,我喜欢书店的一角,安静的雅座,一本书,帮我找到假期里的那份松弛感。轻抚书页,字里行间都是岁月的故事,每个故事里都会看到不一样的自己,每个作家也都似自己,是浪漫的诗人,也是闲情的散文家。他写他人事,亦是你写人生曲。
西郊公园,家门口的运动场地,专门的健步跑道,是爱跑步的我一个好去处。全新的跑道,舒适的跑鞋,大家谈着跑步的话题,我用我略懂一二的桐城话去揣度着他们的对话。他们或跑四分配的间歇,或跑六分配的有氧,一圈一圈,我们从陌生跑到熟悉。
接受一座城,认定一个地方,我想就是回去的第一夜,你不自觉忘了焦虑会睡不着,反而睡得踏实,不再认床了。照这样判断,我与它大概是做到了。
认定一个地方比认定一个人要久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