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7分钟的生命接力

杨惠卿

位于晋北高原的宁武西站，虽说在朔黄线上是一个中间小站，但由于特殊的位置显得尤其重要：一则是朔黄铁路“咽喉”站――神池南站上行线出口的第一站，直接关系到朔黄铁路运输的安全畅通；二则位于车站北侧的宁静铁路煤炭储运站是朔黄线上最大的管内装煤点，对于朔黄铁路运输至关重要。正因为如此，宁武西站在人员配备方面都是首屈一指，车站员工也因自己是宁武西站的一员而为之自豪。

这是2014年12月25日。刮了几天的西北风一点也没有消停的意思。从昨天起还下起了雪，使本来就十分寒冷的天气更加冷气袭人。尽管天气没有一点热呼气，但丝毫没有影响了朔黄线上热火朝天的运输。接近年关，本来就繁忙的朔黄铁路此时则更是车水马龙，一辆辆列车南下北上川流不息，汽笛声此起彼伏呼啸而过。车站北部的煤炭储运站也是机声隆隆，装煤的装载机喷着浓黑的烟尘，骄傲地昂着头把5、60吨的煤送进了等候在线路上的车厢里。站台上接车的助理值班员工笔直地立在安全线边缘上，米粒大的雪粒夹在刺骨的西北风里钉在脸上就像针扎一样疼，丝毫没有影响他精神专注地用指挥着往来如梭的列车。

车站值班室内则是另外一番景象。指挥台三个硕大的彩色显示屏上，红黄绿三色灯闪烁不停变化着，一条条绿色的横线忽开忽关，忽长忽短。台前的值班员双眼紧盯着显示屏上的变化，不停地用标准的手势和清晰的口音发出简短而响亮的指令，紧张而有序地指挥着往来车辆安全顺利通过。

这时，“叮呤呤”，“叮呤呤”，放在站长前面的车机联控电台突然响起了短促的铃声。坐在台前的值班站长孙欣一个激灵站了起来，用眼扫了一下戴在腕上的手表，职业的习惯对时间有着特别的敏感：18时29分。顺手抓起送话器放到了耳边。这时，只听送话器中传来了急切的声音：“我是18547次列车乘务员，我们车上有一名乘务员正在发高烧，请求在宁武西站停车，救助病人。”由于列车司机在快速行驶的列车上说话，信号忽高忽低，而且司机心情焦急，说话也语无伦次。

孙站长耳听笔记，一边在脑子里飞快地盘算着应急方案。等放下听筒时，一个成熟的方案已经定形。只见他镇定地发出指令：当班值班员密切关注18547次列车运行情况，随时报告；并立即排空站内Ⅰ道线，等候18547次列车进站后停靠，以方便病人下车。

随后，孙站长立即拔打120急救电话，紧急请求宁武县医院救护车上车站接救病人。同时，组织全体休班员工上站台接车，并把发生的情况向上级领导做了简要汇报。

一切安排妥当后，孙站长和休班人员火速赶往站台等候列车进站。９分钟之后，18547次列车准时进站在站内Ⅰ道停车。当人们急忙爬上机车驾驶室时，眼前病人的状况让孙站长和所有在场人员都倒吸了一口冷气。由于重度高烧，病人不要说走路了，就是说话和站立都已很困难了，处于关昏迷状态，而且还引起了严重的手部痉挛。孙站长也顾不得多说话，指挥着车站员工急忙把病人抬进救护车。望着急驶而去的救护车。孙站长镇定了一下情绪，安排18547次列车开出，交待了车站有关事宜后，拦了辆出租车赶往县医院。

进了医院大门车还没有完全停稳，孙站长就跳出出租车往车里塞了50块钱，丢了声“不用找了”就三步并两步跑进急诊大楼，边跑边打听急诊手术室的位置。

急诊手术室门顶上的红色指示灯一闪一闪的不急也不慢，和外面等候的人显然是两个心境。孙站长上气不接下气跑进来，看见十几个车站员工在焦急地转来转去，顾不上喘口气就问道“怎么样，有没有危险？”还没等员工们说话，急诊室的门开了，十多个人像小孩一样“哗”一下围过去，七嘴八舌地问话。但是，医生的一个摇头动作，像一瓢冷水浇在人们的头上一样，一个员工竟然软软地摊倒在冰冷的地上。

孙站长再也顾不上什么风度，揪住医生的衣服大声喝道：“说，怎么样了？”。

医生被这群年轻人的动作吓了一跳，连忙说“不…不…，不是我们不管，是…，是…，是病人情况太严重，我们确定不了病情，快…，快…，快转院到朔州吧!不然的话，病人就真…，真…，真的危险了。”

看到医生张口结舌的样子，孙站也感到了自己的莽撞，连忙握住医生的手说：“对不起，对不起，让您受惊了。既然这样，请您尽快帮我们联系一下救护车，并派一个医生跟上，路上处理紧急情况。”

这位中年医生倒也豁达大度，丝毫没有计较年轻人们的态度，擦了一把头上的冷汗，急忙带领人们跑前路后联系办理有关手续。

不一会儿，一辆白色的救护车响着警笛从宁武县医院大门风驰而出，钻进了风雪交加的夜色里。

雪还在下，风还在刮。按说宁武县到朔州市也就是50多公里的路程，不是太远，而且路也不是太难走。救护车上的病人尽管打着点滴，但高烧却丝毫没有减轻的症状。由于高烧呼吸越来越急促，脸色也越来越红，痉挛间隔也越来越短，头上的汗就像水一样往下淌，坐在车上看到同事这样难受真是心急如焚。可是这个救护车是怎么也走不快。雪下的虽说不大，一天下来路上的积雪少也有6、7公分厚。按说就不能出车，可是为了救人性命，开车师傅也二话没说就上了车。

但是公路上并没有因为下雪而减少行车。宁武到朔州的公路是山西北部公路交通的干线，平常这路上南上北下拉煤的，东来西往运菜的就你拥我堵，你争我抢，堵车一天两天是常有的事。按说，今天是下雪天，车应该要少些，可是，这些私营车都想在年关前多挣点收入，过个宽活年，再则天气不好，交警、煤检也少点，谁也想抽这个空档。眼前的公路上，在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里，一条大型卡车排列的长龙前望不着边，后看不见沿，就像一条还没有冻僵的黑蛇，时不时地向前蠕动一下。司机们对此也司空见惯，没有一个着急的，可把这个事关人命的救护车坑苦了。

着急也没有用。车上的孙站长用力地摇了摇头，努力使自己静下心来，应付眼前的情况。他一边嘱咐随行的医生注意观察病人情况，一边想着如何能够尽快把病人送到医院。想到这里，他立即用手机和单位领导联系，向领导汇报了病人病情和转院治疗的情况，并建议领导想办法先到朔州医院联系提前办理急疹手术和入院事宜，为病人治疗争取时间。

安排妥当后，孙站长二话不说跳下车，冒雪走在车的前面，引导着车往前行驶。并大声地和行驶大卡车上的师傅们解释，请求师傅们想办法让一下道，让救护车先过去。大车师傅们听说是车上有病人，一个个通情达理使出自己的绝技，小心翼翼地把近百吨重的大卡车尽量往路边上靠，为救护车腾出路来向前走。

就这样，白色救护车冒着大雪，在孙站长的引导下慢慢地向前行驶。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当孙站长抬起头来，透过白茫茫的雪雾，看见了一片灯火辉煌，朔州就在眼前。

21时12分，病人顺利进入了朔州市第一人民医院急疹室行施手术。上级领导动用了在朔州的关系，提前办好了有关入院手续，一切都顺理成章了。

由于抢救及时，病人病情没有太大的恶化，在院方的全力救助下，病情终于得到了控制，并在医院留院观察。

当把病人安顿好准备返回时，人们在急症观察室外的长条椅上找到了倦曲着身子进入梦乡的孙欣，孙站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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