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郁鸳

      一个小镇街道集市上半年开了一家新饭店，属夫妻店，两口子是中年人，平时的生意不怎么样好，到赶场这天的生意还不错。这天，一般较远的顾客清早搭三轮车来集市赶场大都没吃早饭，是来小饭店吃十元一餐的“大碗饭”，不论肚大肚小任你肚子撑，要喝酒的加三元钱舀大半碗本地酿造的米酒，大约有半斤，能吃过酒醉饭饱，因经济实惠，吃的人比较多。这家小饭店同时还兼卖散装本地米酒，来打酒的人也比较多。

      到了下半年，小饭店对面有三间店换了主人，有一家开了百货店，另一家开了粉馆店，还有一家开了鞭炮店，这三家经营的货物虽不相同，但有一个共同点:都兼卖当地酿制的米酒，这三家老板也都是中年人。

      一天赶场的上午，鞭炮店老板看到对面小饭店吃饭的有不少人喝酒，又看到提着酒桶去打酒的顾客也比较多，因不怎么忙就把生意交给老婆，自己在酒坛里用一个空矿泉水瓶舀了半瓶酒，来到饭店一张桌前坐下，要了一碟酸菜津津有味地喝起来了，三口酒刚落肚，一副醉醺醺的样子，大赞瓶中的酒如何好。一些前来吃饭喝酒和打酒的顾客看到他喝酒用矿泉水瓶不用大碗知是自带来的，不是饭店里的米酒，听到了他大赞瓶中的酒便问他酒是哪里卖来的，他就用手指指自家的店，一些打酒的听说便去他店打酒去了。他来饭店多喝了几次，另两家老板就看出了玄机，立即开始仿效，先是各喝各的，渐渐地不约而来，是同来同归。多来了几次，店老板对这三个酒鬼来的目的就心知肚明了，是醉翁之意不在酒。三人都很抠搜，原来是一人一碟酸菜，现在三人仍是一碟酸菜下酒，赚不到他们的钱，来的次数多了，店老板心里就有些烦，可又找不到合适的理由把他们拒之店外，直接说又怕伤了和气。

     今天又是赶场，看到他们三人又不约而来手里各自提着半瓶酒，大咧咧地来到店里心里就窝火，当看到一旁的老婆乜斜了自己一眼，神色隐含一丝冷笑，心里的火气更大了，白天碍着众顾客的情分脸面，到了晚上便骂起老婆来了:“男人不好开口，女人可耍横发几句牢骚，你不但没把你女人的特长拿出来，反而在一旁兴灾乐祸讥笑我，你安的什么心？”

      老婆听完丈夫的话不但没生气，反而笑道:“你平日里充男子汉大丈夫什么事都是你做主，现在碰到挠头的事没辙了吧？我问你：你有什么理由能把客人拒之门外吗？他们几个都是本地人，我们是外地人，你开口硬撅撅地把他们赶出店，你惹得起吗？”说到这里意味深长地笑了笑，然后又说道:“只要你店里的生意以后听我的，我有一计保证他们最多来喝三次酒就再也不会来了。”

     老板听完老婆的话，用审视的眼光瞪着她，心里将信将疑，说道:“你如有办法做到到我也保证做到，但我有一个条件，只可智取不可蛮来，得罪了他们会来无事找事店就开不成了。”

      老婆笑道:“好，一言为定不要翻悔！”

       又到赶场了。上午，对面那三家店老板又不约而同各自提着半瓶酒来店里喝酒了，老板娘见了忙笑脸相迎，说道:“我看你们三人同来同醉同归亲如兄弟，我老公深受感动，也想跟三位古道热肠的人交个朋友。你们这样喝酒虽然显得情义很深重，但我觉得美中不足，各喝各的显得生分了些，给你们提个建议：都把酒倒出来用大碗盛着，然后用小杯划划拳猜猜掌行行酒令慢慢地喝，这样显得三位不更加亲热了吗？这样我家的店也会更加热闹，托三位的福我们的店的生意也会更加好。从今天起，以后你们三人要来就同时来，如约不齐谁想喝酒就到自己家里喝，如果三位依我的办，这碟酸菜就不收钱，送三位做下酒菜。”

      三人听完老板娘的话不假思索异口同声地说“好”。老板娘听他们三人应许忙转身去拿大碗和酒杯。老板听老婆把话说得这么漂亮却只送一碟酸菜显得小气了些，不经老婆同意端起刚炒的一碟肉丝打算送给他们。老婆见了忙把他的手轻轻拍了下，轻声说:“你忘了吗？要听我的。”老板忙把手中的那碟肉丝放下  。

       三人喝完了酒，仍是一副醉醺醺的样子走了。老板埋怨老婆道:“你出的什么馊主意，这样白送人家下酒菜不更加来得勤了？”

      老板娘漫不经心地回答说:“这用不着你操心，只要你说话算数就行了。”

      又到赶场了，三人别有用心故技重演又同来喝酒了。老板娘不失言同上次一样送他们一碟酸菜。看情形他们这次喝酒与以往没有什么不同，又是喝得酩酊大醉而去。等他们走后老板迫不及待又埋怨老婆道:“你这计策高明吗？看他们喝酒的兴致更高了。”

      老板娘瞪了他一眼轻声地说:“你真是个猪脑子，你看他们今天喝的酒与往日相同吗？”

     老板反唇相讥道:“他们喝的酒和以往不同会醉吗？我看你神经有些过敏了！”一边说一边走过去拿着他们盛酒的大碗把剩余的一点酒往嘴里倒，咂了几下嘴，露出惊讶的神色自言自语地说:“这么淡的酒怎么会醉呢？”不知怎么，老板近来觉得日夜相处的老婆也有几分神秘感了。

      几天过去转眼又到赶场了。上午，三人当看到饭店正忙时又不约而同地带着半瓶酒来了，老板娘不失言送了他们一碟酸菜。他们与往常一样，每喝一口美美地咂几下嘴后，接着是大吹大擂酒如何好。老板有意来到他们桌前观察却闻不一丁点酒味，不久，他们一路歪斜地回各自的店了。老板急不可待地来到桌前，桌上第一次留下了酒没喝完，尝了一口眉头紧蹙马上吐到了地上，这哪里是酒？连开水都不是，全是自来水。

     从此以后三人再也不来饭店喝酒了。但是当看到饭店里打酒的顾客多时，三人不约而同地在自家店前吆喝起来，都把自家的酒吹成琼浆玉液，各自不遗余力招徕生意，又像是在打擂台比口才。

   老板为老婆这计谋这么灵验感到纳闷，不知其中的奥妙，于是就问老婆， 老婆笑而不答娇嗔地轻轻拍了下丈夫的脑袋，笑骂道:“你真是个猪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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