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里的两只狗从来都很礼貌,一只叫小白,一只叫小黑,名字很符合其外貌特征。
小白是一只长不大的名牌狗,记不得是什么品种了,在小黑来家里前便已经呆了很久,可以说他是看着小黑长大的,很是有兄长的派头。而小黑呢,就是一只黑黄毛色相间的小土狗,眼睛黑亮亮湿漉漉的,常跟在小白屁股后头,小白矮圆小黑瘦长,好一副兄友弟恭的景象。
两狗在一个盆里吃饭,小白很是有谦让的精神,每次一上饭时,小黑便摇着尾巴跑过来,一头扎进盆里大快朵颐,而小白便蹲在一旁静静地等待。
回想那个场景,总觉得小白该是一副慈祥的老父亲脸,一派从容的微笑。不过不久那从容便会逐渐消失,微笑变作狰狞。因为小黑还在那快已见了底的饭盆里埋头苦吃,一副不吃尽不罢休的模样。
「狗东西不知道给老子留一点!」这一定是当时小白的心理。
于是小白终于忍不住哈哧一声,小黑大惊,抬头瞥见小白漆黑的脸色。
「卧槽!要完!我老哥生气了!」
耷眼一瞧,饭菜所剩无几,小黑也是有点尴尬。
「对不住!对不住!一时忘形。」
他小心翼翼的抬爪将饭盆向小白那边推了推
「哥,你吃!你吃!」
小白乜了他一眼,不理睬。小黑觑着他那对儿湿漉漉的小眼儿,巴巴的望着小白,嘴里呜咽些鬼知道的狗言狗语,委屈唧唧。小白于是便倨傲的踱步到饭盆旁边,低下头,优雅的细嚼慢咽。
「哼╯^╰今儿就给你个面子叭!」
小黑静静地在旁边等小白吃完。
按理来说这种事情只要发生一次,就足以让两狗都长了个记性,小白不会再让食,小黑不会忘记给小白留饭,然而这情景在家里却每日都上演。
小白依旧是谦让的哥哥,小黑依旧是不懂事的弟弟,饭间总传来哈哧一声的警告。两狗一起吃完就在院子里散步打滚晒太阳,从来都没有隔阂。
嗐!两只傻狗。
可两只傻狗的结局都不好,一只死一只丢。
我说过家的狗很礼貌,他们从来都不乱咬人的。村里邻家的恶犬多次伤人,有一次甚至把人家咬下一块肉来,也不见主人有什么歉意,反而整日在我妈面前上眼药,总说我家的狗怎样不好。
我不明白人有时候为什么这般恶毒,总是容不下别人的东西。后来小白真的伤了人,他便多了他那番论调的佐证,话语之间更加的猖狂起来。
后来,小白丢了。
茕茕孑立,形影相吊,狗的沉寂也是赤赤裸裸明明白白。
黑狗身边再也没有一团白毛球,他吃饭时再也没有那声不满的警告,再也没有人陪他撒欢打滚晒太阳。
小黑的眼睛仍然黑得发亮,湿漉漉的,但不是从前的那种委屈巴巴的装可怜的模样,是真的伤心难过悲戚。
他也不爱满世界的撒欢儿了,时常在太阳下打个盹儿,学着从前小白的样子,缓缓的倨傲的踱个步。
唉!土狗就是土狗,他总也学不像。
小黑正值少壮,可让人觉得他已经很老很老了。
后来,小黑也死了,被偷狗的人下药毒死了。
后来,我家再也没有养过狗。
今天在路边上买橘子的时候,碰到了一只大白狗,一点儿也不认生,伸着大舌头,哈哧哈哧的围着我讨要橘子吃,特别的有趣,这让我想起曾经的小黑小白。
突然之间,觉得甚为想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