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文为《民间故事》第十三期,喜欢看民间故事的朋友记得常来!
骄阳当头,两个人正挑着担子,一前一后地走在荒野小路上。
忽然,矮个子的年轻人说道:“师父,你看,前面好像有个大姐姐!”
“不长记性!前年发生的那件事,你忘记了?别搭讪,赶紧走!”年长的中年人瞥了他一眼,没有再理会他。
“师父,你等等我啊!”年轻小伙子摸着脑瓜子,顽皮地笑了起来,随后挑着货胆子,紧追两步,跟在师父身后。
师徒俩家住东北,是行脚商人,以贩卖山货、草药为生。
师父名唤李友田,时年四十七岁,打小跟着父亲走南闯北,经验十分丰富。
小徒弟名唤赵德志,年约十七八岁,自幼丧父丧母。村里人见他可怜,就经常施舍给他的一些吃食。
后来,村子赶上大旱,粮食颗粒无收,赵德志就跟着村里人,一起外出讨饭。
一路向北,来到了东北地区。到了东北之后,同行而来的老乡们各奔东西,赵德志开始沿街乞讨。
后来,两天两夜没有进食的他,晕倒在乡间小路上。
正巧那晚李友田挑着担子从这里经过,他发现了草丛里的赵德志,给他喂吃食和水,赵德志这才捡回了一条命。
赵德志虽穷,但心地善良。他知道李友田是自己的救命恩人,从那晚起,就跟在李友田身后不肯离开。
李友田经常在外行商,日夜奔波,日子过得艰苦。赵德志年幼,李友田岂肯让赵德志跟随自己受苦呢?
于是,李友田多次劝他离开,可是赵德志偏偏不走。
“叔伯,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要跟着你,报答你。”
“你年纪尚小,吃不了我的苦啊!孩子,我给你些钱,到镇上休息一下,赶快回家去吧!”
“叔伯,我父母双亡,已经没有家了。你就收留我,让我跟着您吧!我不要钱,给我口饭吃就行。还有,我年轻,我有力气!”
李友田闻言后笑了:“你若是能扛起货担子,我便收下你。”
赵德志大喜,搓了搓手,用了九牛二虎之力,居然将货担子抬了起来。
“叔伯,你不能反悔!”
“既然这样,那你就跟我走吧!”
本是一个孤儿,如今背井离乡,整日以乞讨为生。加之年幼,若是再饿晕在野外,岂不白白丢了性命?
李友田心软,遂改变主意,将他留在身边。
“多谢叔伯!”赵德志十分高兴,跟着李友田走了。
一年后,李友田的父亲病逝。赵德志跟随李友田回家发丧。
他长跪在灵前,如此孝举,让李友田不禁潸然泪下。
过了半载,李友田思虑再三,将赵德志收在门下。
赵德志善良、淳朴,李友田相中的是他的人品,对他十分喜爱。
李友田慈祥、和蔼,对赵德志格外疼爱,赵德志将他视如亲父,替他分担重担。
“小志啊,过几天我们去山东,要赶在七月七日前到达山东。”
“师父,为何这么追赶呢?”
“呵呵!七月七日前后,走夜路不太平。”
“有何不太平的?”
“会有不干净的东西出现,倘若真要走夜路,你一定要小心,听我指挥,切莫由着性子乱来!”
“师父,我知道。”
师徒俩在客店休息了一晚,第二天一早,他们吃过早饭后,挑着担子走出了白城。
走了数十天,师徒俩到了山东境内,此时已经是七月初六的黄昏。他们找了一家客店住下了。
“师父,明天就是七月初七,这里离着诸城还有一天多的路,恐怕我们赶不到了。”
师父叹了口气,说道:“能走多少是多少,别忘了,诸城外的那段荒野路很长,沿途没有客店。恐怕我们要走到四更天才能到达诸城。明早启程时,多带些干粮和水。”
“知道了,师父。”
“早些休息,明天可有很长的路要走啊!”
二人无言,很快进入了梦乡。第二天一早,师徒俩带上干粮和水,挑起担子就朝着诸城走去。
诸城外的那段荒野路,确实很长。师徒俩走走停停,时间已到黄昏时分。
赵德志看着周围一眼望不边的野地,心里十分无助。
“师父,我累了,实在走不动了。”
一个年仅十七八岁的孩子,一连走了一整天的路,肩上还有担子,哪能不累啊!
李友田看着心疼,一边拿水一边说道:“孩子,先喝些水。这里方圆都是荒地,没有人家可以投宿。我们慢慢走,到了四更天,就到诸城了。”
“师父,我先歇会儿!”言罢,赵德志一屁股坐在地上。
李友田不累吗?他也很累,只是天色渐晚,今日又是七月初七,他想着快些达到诸城,那样他才放心。
见赵德志累得坐在地上,他很是心疼,趁着这功夫,他也坐在地上,吃些干粮喝了些水。
“孩子,起来走了!”
有时候就是这样,人在累到不行时,若是休息后,身子更加乏累。赵德志艰难地站起身,挑着担子晃晃悠悠地朝前走。
二更末时,忽然刮起了大风。李友田看了看天,并没有大雨来临的迹象。他环顾四周后,继续朝前走。
走了一会儿,月光之下,前方走过来一个人。赵德志眼明,一眼看见了来人。
荒郊野外,师徒俩已经走了多半天的路。路上难见行人,此时走过来一个人,倒是让赵德志兴奋起来。
“师父,你瞧!前面走过来一个人!”赵德志言罢,李友田抬头望去,月光之下,确实走过来一个人。
少顷,那人到了跟前。
“师父,是个大姐姐啊!”
女子身着青衣,挽着发髻,右胳膊上挎着一个竹篮。
走近后,女子莞尔一笑,蹲身行礼,轻声言道:“二位师父要去诸城吗?”
“是呀!姐姐你要去哪里?”赵德志询问道。
“我从娘家来回来,正要回家去呢,二位师父走了一天的路,定是乏累了。我家就在旁边,不如到我家歇一歇脚吧!我丈夫朴实好客,你们若是去了,他也会热情招待你们。”
“太好了!师父,大姐姐热情相邀,我们就去她家里歇一歇脚吧!”
李友田看了看赵德志,说道:“据我所知,这里前不着村后不着店,没有人家才对,姑娘的家在哪里?”
“就在前面,约有四五里路。”
李友田看见她回答得肯定,便没有再追问。
“那二位师父就随我来吧!”
“我们还要赶路,天色不早了,就不打扰姑娘了。孩子,赶紧跟我走。”
“伯伯,出门在外不容易,我家就在前面,就去我家里歇一歇脚,吃些东西再走也不迟呀!”
“是呀,师父,我肚子饿了,咱们就跟大姐姐走吧!”
天气炎热,干粮不好下咽,赵德志真的没有吃饱。一听说有吃的,赵德志的心已经不淡定了。
“那就随我走吧!”说着,女子拉住赵德志的胳膊,拽着他就往旁边的小路走。
女子转身离开时,李友田低头看了看女子的身下,心里不禁“咯噔”一下。
他一把拽住赵德志,一脸严肃地说道:“小志,你快些回来!”
此时,赵德志看上去有些神情恍惚,李友田朝着他的脑瓜门猛拍了一下,一把将他拽了回来。
赵德志吓了一跳,吃惊地说道:“师父,你打我干吗?”
“她没有影子!”师父小声说道。
赵德志低头一看,不禁倒吸了一口气。
“师父,怎么办?”
“把狗血拿出来。”
赵德志闻言后,赶忙将货担里的一个黑色小盒拿了出来。
李友田打小跟随父亲行商,经常走夜路。父亲的货担子里常备黑狗血,说是能驱除异类。
后来,李友田也有了这个习惯,常备这玩意儿。
不过,他也只是听父亲所说,并不知道是否灵验。
眼下既然遇到了异类,那就拿出来防身。万一管用呢?
“姑娘,你的热情相邀我们心领了,你还是快些走吧!”
“敬酒不吃吃罚酒,非要闹得不愉快吗?”女子有些生气,将竹篮狠狠地扔在地上。看样子,这是要硬来了。
李友田心说不妙,赶忙拿起小盒子,说道:“你我井水不犯河水,再说我与你无冤无仇,姑娘离开就是了。若是再纠缠,那就黑狗血伺候!”
听闻黑狗血,女子打了个冷战,随即后退两步。身子一转,忽然化为黑烟,消失不见了。
李友田长舒了一口气,旁边的赵德志看得一脸惊愕。
“师父,她果真不是人啊!”
“七月七日,走夜路不太平,老人们都这样说。刚才若不是我拉你回来,你早就被她勾走了。下次看你长不长记性!”
“师父,我就是饿了,以后我听你的话,再也不敢多嘴了。”
李友田心疼他,不舍得责骂他。见他知道错了,也就没有说什么。
“走吧!等到了诸城,师父请你吃牛肉。”
“那可太好了!”
画饼充饥,有些时候不失是个良计。赵德志脑海里全是牛肉片,不想其他了。
师徒俩挑起担子,一路前行。四更天时,他们终于进了诸城。
敲开一家客店,师徒俩住了进去,美美地睡了一觉。
第二天一早,李友田交了货,拿到银子,果真带着赵德志进了一家酒馆。
“小二,给我上两盘牛肉!”
此时的赵德志开心不已,满眼含泪地看着李友田。
待到牛肉端上来,赵德志先是给师父夹了一片,随后自己才狼吞虎咽地吃了起来。
此番遭遇后,赵德志走夜路时,再也不敢多嘴搭讪,将师父的嘱咐牢记于心。
至于开篇的那段对白,是发生在两年后的一个白天。赵德志心里明白,只不过是在逗师父开心罢了。
后来,师徒俩再来诸城做买卖时,听镇上一家烧饼的掌柜说,七月初八的那天夜里,有两位道士途经诸城外的那段荒野小路时,察觉到了异样。
于是二人联手,将异类降服。之后异类化为一堆白骨,被道士埋在一处山坡上。那里阳光充足,周围开满野花。
从此之后,那段荒野小路再也没有发生过离奇怪事。据道士说,那个异类生前是一名女子,家住诸城。
有一次,她挎着竹篮从娘家回来时,由于天气过于炎热,女子本就有顽疾在身。她突然晕倒在了草丛之中。她没有赵德志那般幸运,当时并没有人从这里经过。
等到被人发现时,那个女子早就没有了呼吸。那个女子是枉死,心有不甘,怨气极重,不愿去轮回,就在附近热情搭讪过路人,吸取过路人的阳气。
七月初七的夜里,女子出没尤为频繁。好在李友田行事谨慎,师徒俩才没有上当受骗。
而两位道士见女子可怜,将她降服后,将白骨埋在向阳高地,更有野花相伴。道士为她施法超度,消除女子过往的孽障,送女子轮回转世去了。
李友田听闻掌柜的这番话后,不禁唉声叹气。赵德志跟在师父身后,慢慢走着。
“师父,世间真有轮回吗?”
李友田转过身看了他一眼,轻声说道:“或许有吧!”
“那我以后就做个善良的人,来世做个财主,广建粮仓,等到饥荒年,我就开仓救济百姓,这样就不会有人离乡乞讨,更不会有人饿死了。”
李友田看着眼前的小徒弟,脸上不禁露出了欣慰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