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急忙奔过去扶起他,还好离地不高,他只是擦伤了左手。我用随声携带的绿色发带仔细地为他包扎好后,才惊觉线不见了。我惊慌又内疚地说:”抱歉,线不见了。“就在我准备起身四处寻找时,他摸摸我的头,宽慰地摇摇头。
”你知道风筝为什么要有线才能飞得高吗?“他坐在我身旁突然问我。
”不知道。“
”因为牵绊。”
我依旧疑惑不解,待要张开问他时,祖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是叫我回家吃饭了。“快回去吧。”他催促道,在我向家跑的时候还用力地挥着手,“记住,我叫纸鸢。“
回家后吃完晚饭就迷迷糊糊睡着了,醒来看见掌心缠着一根细细的透明丝线。待我想拿去给祖父看问个究竟时,线又不知道被我丢到哪里去了。之后很久,也没见过那个奇异的小男孩,我也渐渐地淡忘了与之有关的记忆。再之后我去了外地上学工作,极少回家。再之后,听闻祖父病逝的消息也没能赶回去。
独在异乡为异客,在外飘荡多年,早已忘却故乡模样。那记忆中的炊烟袅袅早已消散到九天之外,牧童短歌也再没奏响过。或许是近乡情怯吧,害怕“笑问客从何处来”的尴尬,刚回来时总是带些不自在。虽然没有日新月异的巨变,但记忆中的故乡终究是一去不复返了。
此次归乡,是因为祖父三年忌辰,也为了弥补当年的遗憾,想要将祖父的墓好好修葺,将旧屋处理掉。毕竟,故乡里已无留守的亲人了。每每想起祖父,心中总会有股暖流静静流淌,祖父会制作各种小玩意供我消遣,会耐心教我读书写字,会在夏天倚着大树指着星星讲神仙的故事,会逢年过节赏我瓜果,会站在村口目视着儿孙的远行,会在病床上撑起虚弱的身子交待后事,会宽慰每一个人……斯人已逝,我可还有故乡可归?
若不是看到放风筝的天真孩童,我也不会想要找自己的百宝箱,也不会突然回忆起那个绮丽的相遇。
是梦罢,怎么会有会飞的男孩。等等,他叫纸鸢。纸鸢?!我将百宝箱翻了个底朝天,才找到压在最下的祖父为我制作的纸鸢,发现除了左边翅骨用布条系了个蝴蝶结,背后还附了条绿色发带。”噢,“我恍然大悟般呢喃道,”纸鸢,纸鸢,不是梦,原来是你啊!“
此时我看向窗外的那棵古树,上面似乎坐了位小男孩,眉清目秀,嘴巴一张一合的,还冲我招了招手。
”牵绊使人归啊。“那句飘散在风中的话终于飘到了我的耳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