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该从何说起呢?从一本书开始吧!
《房思琪的初恋乐园》。
书名充满了美好:琪,美玉,“思琪”寄托了父母对孩子的喜爱与宝贝,像美玉一般珍贵、惹人怜爱,如果是见贤思齐的谐音,又寓意着对孩子未来的期望;初恋,是人生初次爱的萌芽,是单纯的、无杂质的,懵懂无知但影响深远;乐园,令人快乐的地方,也可以指天堂,伊甸园。
这些词汇加在一起,好像是说一个像美玉般的女孩在她初恋的时节,像在乐园一样,收获了有关爱的单纯的快乐。
扉页一行:改编自真人真事,又狠狠将人拉入故事。
真人真事,短短几个字,预示着这个故事的残忍与犀利。也在提醒读者,这本书里发生的情节都不是臆想,而是真实发生的。
1.这本书主要讲了什么?
两个将要进入青春期的孩子刘怡婷和房思琪,她们有很多共同的地方:同一栋楼,同一所学校,同样喜爱文学,同样崇拜老师……多年的默契让她们关系好得像亲姐妹,她们之间的小秘密经常用唇语交流。
她们之间不同的就在于,思琪是真正意义上的美女(长得漂亮),刘怡婷是“算术上的好心”(即现在社会上是女生就统称美女,和长相无关)。双生子的敏感和割裂,其实在此已经埋下伏笔。
两个孩子的父母住在一栋“要是能住进去,此生无憾”的大楼里。家庭生活条件优越,周围也都是有头有脸的邻居:两个孩子喜欢的李老师,一维哥哥和伊纹姐姐。好像如果就这样步入大人的世界,也没什么不好。
可是,平静偏要被打破:从怡婷得知,她的灵魂双生子思琪和她最喜欢的李老师“在一起”了。两个灵魂渐行渐远,走向无法互相理解的精神世界。或者说,思琪丢下了灵魂,也失去了全部的人生。
这种“在一起”,既不是真实的“初恋”,尽管现实中也有年纪相差甚远的情侣,也不是乐园,乐园应该是快乐的令人向往的,但这个“乐园”——使身体跌入谷底,让灵魂陷入地yu,无尽的痛苦和无穷的迷失。
而是,在教师的身份光环及年长智者加持下的,讲台权杖的压榨,杏权力的逼迫。一幕衣冠禽兽的悉心演绎,一场人面兽心的精心表演。
身份是掩盖兽心的幕布,语言是隐藏败类的装潢。
怡婷不能理解的一切,后来都在思琪几乎拼尽血泪写下的日记里,得到了答案……
故事并不能简化成“少女爱上墙煎犯”,而是一个13岁少女被老师诱煎、墙豹、杏疟待,长达五年的自我身心撕扯,最终变成精神 病患者,以致失去人生。
我无法描述书中那些充满灵气、文字巧思的语句,无法传达书中那些怨恨丛生、情绪溃散的言辞,这真的需要你去看。
2.为什么会有杏羞耻?
我们的家庭、社会对杏讳莫如深,也就太缺少关于杏与爱的教育。
1)杏羞耻和文化习俗当然有关。父母很避讳谈到杏,又会用行动传达杏是羞耻的、肮脏的。比如书中思琪说:“听说学校有个同学跟老师在一起。”妈妈却说:“这么小年纪就这么sao”。还有李国华心想“被人奸还不出声,剑人”。
2)还和从众心理有关。如果大家都赤果身体,不用任何遮挡,还会觉得羞耻么?我们怕的是和别人不同,这可能意味着,对于规则的偏离会让人陷入被评价的境地,不符合大众的、不被允许的。在群体中,避免孤独感,也寻求认同感。人是社会杏动物。
3)和自尊水平的高低有关。一般情况下,自尊水平低即自我评价低的人,会更在意别人的眼光。加之父母的教育缺失,会产生自我否定、攻击、自责、愧疚等复杂的情绪感受。
可是青春期的少女不同。这本书中写道:
“最终让李国华决心走这一步的是房思琪的自尊心。一个如此精致的小孩是不会说出去的,因为这太脏了。自尊心往往是一根伤人伤己的针,但是在这里,自尊心会缝起她的嘴。”——李国华了解她的出身背景、知道她的父母脸面如命、明白青春期的她自尊心最强,羞耻感会让她对自己的遭遇噤若寒蝉。
3.如何避免“房思琪式悲剧”?
【房思琪用面包涂奶油的口气对妈妈说:“我们的家教好像什么都有,就是没有杏教育。”
妈妈诧异地看着她,回答:“什么是杏教育?杏教育是给那些需要杏的人。所谓的教育不就是这样吗?”
思琪一时间明白了,在这个故事中,父母将永远缺席,他们旷课了,却还自以为是没开学。】
1)杏教育宜早不宜迟
现代社会思想开放、网络发达,想要学习和了解知识是最容易的事情。杏教育不是为了给孩子“开窍”而是为了让ta学会自保。了解身体构造,不管男孩女孩,至少知道自己的身体别人不能随便碰,明白什么样的行为是qin犯到自己的身体,并且要告诉家长。家长也需要保持敏感,和孩子经常沟通在学校发生的事情,不对劲的行为或者古怪的表达,都需要引导孩子说出来。
在一切环境下,务必安全第一 ——身体的安全和心灵的安全一样重要。
2)警惕“熟人作案”
据中国少年儿童文化艺术基金会女童保护基金(以下简称“女童保护”)和北京众一公益基金会共同发布的《“女童保护” 2021年杏侵儿童案例统计及儿童防杏qin教育调查报告》显示:
熟人作案超八成,数起案例的施害人男女均有
“女童保护”统计,223起案例中表明人际关系的有198起。在198起案例中,熟人作案160起,占比80.80%;陌生人作案38起,占比19.20%。从“女童保护”近几年来发布的报告看,熟人作案比例一直居高,最高比例达87.87%(2014年)。这也与近年来各级f院、jc院公布的数据相印证。
对熟人放松警惕就是给孩子制造危机。
听过太多类似的故事,不局限在乡村,也发生在城市。熟人也是一个更加方便的身份,有很多理由带走孩子,并且不会太生硬,家庭情况又十分熟悉。就像书中的李老师,不仅是老师,还是邻居。房妈妈就很容易放松警惕,在孩子要上台北念书住宿舍的事情,李老师说可以住在他台北的家这样的事情,没怎么想就答应了。房家父母本就经常出差,思琪又格外乖巧(胆小),魔抓伸向这个纯真的小女孩,可谓占尽“天时、地利、人和”。
3)警惕“身份光环”
据上述《报告》显示:
教师作案比例居高,生活学习接触人员作案比例大幅上升
160起熟人作案的案例中,教师、教职工(含培训老师)作案44起,占比27.50%;亲人亲属(父亲、继父、兄长、叔伯等)作案28起,占比17.50%;网友作案20起,占比12.50%;邻居朋友(含同村人)作案15起,占比9.38%;其他生活学习接触人员作案33起,占比33.12%。
书里,李国华是一个补课的名师,也借由这个“身份光环”,收获了“房思琪式女孩”不计其数。这些老师甚至还有一个小团体,每一个人或多或少都借“光环”,骗到了不少女生,其中有一个女老师,就做为李国华和学生的桥梁,充当皮跳客的角色。读到这里我真的好气!
房思琪式女孩她们的共同点就是没把老师当成恶人(也是他借由语言反复洗脑而成就),李国华和每个女生都说同样的情话,强调是因为爱才做这些。她们心思单纯,对李产生崇拜,且生活中甚至没有可以倾诉的对象。思琪几次暗示妈妈,暗示过伊纹姐姐,暗示最好的朋友怡婷,都没有得到回应,也是她后来堕入无尽痛苦深渊的原因。
“她的孤独不是一个人的孤独,而是根本没有人的孤独”。
4)无法忽视的“社会性 助推”
现实中的“狼师”也有很多,借着身份和权力,对学生压榨,被qin犯/墙bao后,还被威斜。即使如书中郭晓奇般勇敢,在论坛发文揭露李国华诱jian,每天五十万人上线的论坛充斥了与她想象中完全不同的回复。“长长的留言串像一种千刀刑加在晓奇身上,虽然罪是老师的,而她的身体还留在他那里。”——杀郭晓奇的是躲在键盘背后对他人痛苦毫无想象力及悲悯心,甚至被揣测完人生的一个个“好事者”。他们是这场豹力的观众,更是帮凶。
的确,“任何关于杏的bao力,都不是施豹者独立完成的,而是由整个社会协助施豹者完成的”。
“从此二十多年,李国华发现世界有的是漂亮的女生拥护他,爱戴他。他发现社会对杏的晋忌感太方便了,墙bao一个女生,全世界都觉得是她自己的错,连她都觉得是自己的错。罪恶感又会把她赶回他身边。罪恶感是古老而血统纯正的牧羊犬。一个个小女生是在学会走稳之前就被逼着跑起来的犊羊。”
语言是有力量的,“众口铄金,积毁销骨”。这样的悲剧还少吗?最近的粉红头发女孩“鸡蛋姬”被网bao患抑郁症,而网bao的理由竟然是她染了粉红头发?! 不了解别人的人生就在指手划脚的无脑黑,用语言杀人和李国华这种衣冠禽兽有什么分别?
房思琪们s了两次,一次是被人qin犯,肉体s在那里,另一次是在社会上被语言豹力的千刀刑,灵魂s在那里。
4.另一种 女性 困境——家庭豹力
在这本书中,漂亮的女性都没什么“好下场”。思琪是,伊纹姐姐也是。
伊纹和思琪都长着一张“犊羊的脸”。思琪在李国华之流的眼里,是“你这么美……只好属于我了”;伊纹在钱一维之流的眼里,是漂亮听话的花瓶。
伊纹的婚姻悲剧从一开始就是注定的。
1)她为了婚姻而主动放弃了学业以及成为一名大学老师的职业理想。放弃的不仅是她的精神自由,更是她的经济自由。
2)他们之间的相识,是楼里的张太太介绍的。“钱一维打跑几个女朋友我不是不知道,今天就是穷s也不让我女儿嫁过去。”她知道这件事,反而把别人家的女儿推进这样的深渊(又或许整栋楼都知道这件事,却对豹力缄口不言)。这栋“住进去此生无憾”的高档住宅,不知隐藏了多少类似的秘密。大家都心照不宣的做着面子工程,内里或许早已腐烂不堪。让我不禁猜想,是否存在幽微阴暗的心理:比我过得好的人家,总有一点要比不上我?
“关于杏与杏 别的豹力从来不会独立而成,必然由整个社会作为豹力者来确定,特别是杏,杏的豹力,本质上就是权力的展现,而谁掌握权力,往往就掌握这个社会。李国华、钱一维借由他们的豹力,宰制了女孩与女人的身体,宰制了她们的自由,从而谋杀了一部分的她们。”
3)钱一维父母对于伊纹的到来,并没有觉得她是什么“比较文学博士”而感到荣耀或者尊敬,反而会觉得她读书没什么用,不如生孩子来得实在。所以,钱家从头到尾都是把她当作美丽的生育机器而已。
4)伊纹虽也身出名门,恋爱经历为零。虽然对于钱一维四十岁还没结婚有所怀疑,但被他的语言精巧带过了。对他心动因为一场“苦肉计”——台风天等她下课。在这段关系中,钱一维是一个经历老辣的猎人,而这个心思单纯的漂亮女孩,不知道他所做的一切都是“请君入瓮”。
她最爱的书籍被摆在书架的最里面,而书架显眼的地方都摆放着艺术品。书籍代表的是精神世界的宽广,艺术品是现实世界的狭隘。说伊纹是怡婷和思琪的“文学保姆”,她们不仅是知音,而且孩子们是伊纹的救赎,给她们念书也是在念给自己,看到她们就想到自己少女时期的自由快乐时光。所以,当李国华提出要为她们检查作文,就像是把她生命中仅有的好时光抽走一样。
伊纹刚结婚就被da,“都da在看不到的地方”。她忍耐,(可能是认为结婚就不要离婚?)可能是她爱一维,白天的一维足够好,让她在夜晚被伤害时可以反复回想一维对她的好。“在还暖的天气就穿着高领长袖”掩盖“不能露出的不只是淤青的皮肤,还有即将要淤青的皮肤”。
对伊纹来说,忍耐是她的美德,对一维来说,视一切为理所当然(我da你你忍着也是应该的)。
伊纹最终离开了钱一维,尽管带着伤痕,尽管是经历过生s攸关一刻之后才决定的,这确实让我松一口气。
在她写给怡婷的信中,她说:“忍耐不是美德,把忍耐当成美德是这个世界维持它扭曲的秩序的方式。生气才是美德,怡婷,你可以写一本生气的书,你想想,能看到你的书的人是多么幸运,他们不用接触,就可以看到世界的背面。”
生气就是把自己的底线告诉别人,勇敢拒绝。
这也是作者写给自己的话,她说“丑恶的知识是不可逆的”,即经历过丑恶才懂绕过丑恶,但经历过的苦痛,却是一生都绕不开了的。她不愿消费任何一个房思琪,只是想写下来,让更多人警醒吧。
她们热爱文学,又被文学“欺骗”,是否就像张太太讲的“念文学没有什么用,还是念商科比较实际”?我觉得不是的,这世界确实是需要文学的,用它拯救灵魂,用它描述美好,也用它揭露黑暗。只是文学的 感性 和现实的 理性 ,确实应该平衡。杨绛先生说:“读书的意义大概就是用生活所感去读书,用读书所得去生活吧。”不要本末倒置才好。
三月,代表希望和美好的春天到来了。愿世间再无李国华、钱一维,社会也不会指责“受害者有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