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叶渚边嗔莺叱燕,绛芸轩里召将飞符】
老太妃死了,贾母、王夫人等守灵送灵,早出晚归,要忙一个多月。府中没了捕“鼠”的“猫”,丫头婆子吵成一团。为烧纸,春燕的姨妈跟藕官吵;为洗头,春燕的妈跟芳官吵;为莺儿折柳掐花编花篮,春燕的姑妈又拿起拐杖打春燕。
莺儿本就开个玩笑,没想到春燕的姑妈借题发挥,拿起拐杖把春燕打哭。莺儿赶紧“救火”:姑妈别当真,我是开玩笑的!
春燕的姑妈哪里肯听?反说莺儿不许她管自家的孩子,把莺儿气得红了脸,索性不理。
这时,春燕娘找来,责备春燕不舀水,偷懒。
“快来瞧瞧!你的女儿连我的话都不听,在这里排揎我呢!”春燕的姑妈告状。
“她姑怎么啦?我家丫头眼里没娘也就算了,如今连姑也没了不成?”春燕娘接话。
春燕赶紧解释。她姑哪容春燕说话?抓了石头上的柳条和花给春燕娘:你看!你看!这是你家姑娘玩的,多大的人了,带着人家糟蹋我的花草!
春燕娘正因为芳官洗头的事吵得意难平,听这话,气得甩手给了春燕两巴掌:
“小娼妇不学好,怎么就管不得啦?干的管不得,难道亲的也管不得?你们能去的地方我不能去,你就死在那里伺候吧,又跑出来浪汉子!”
难听死了!这是一个娘该骂女儿的话吗?自己不知天高地厚地跑进宝玉房里,夺了芳官手中的碗,要为宝玉吹汤,招来婆子们的一顿嘲笑,说那就不是她老婆子该去的地方!现在,她把气全撒到亲女儿的头上,骂女儿出来是为了招汉子!
没文化,真可怕。有这样愚昧低俗的娘,春燕真是倒了八辈子的霉!
“编你妈的什么鬼!”春燕娘抓起柳条打春燕的脸。
“别指桑骂槐呀,那是我编的。”莺儿答话。
春燕娘早就妒恨各房的大丫头有头有脸;如今看见藕官,是她姐姐的冤家,更来气!
春燕哭着跑向怡红院。她娘害怕晴雯等问起,又要遭挤兑,让春燕回来!春燕哪里肯听?只顾往前跑,她娘跑去拉,脚下一滑,跟大地来个亲密接吻,惹得莺儿蕊官藕官笑起来。
本想编花篮大家开心玩一玩,没想到闹成这个样儿。莺儿越想越气,索性将花柳扔到河中,回房。
“小蹄子,踏蹋我的花,要着雷劈的!”春燕的姑妈心疼得直跺脚,望着莺儿的背影骂。
却说春燕跑回怡红院,恰碰见袭人去黛玉处问安。
“姑娘快救我!我妈打我呢!”春燕一把抱住袭人,向她求救。
“三天两头的,打了干女儿又打亲女儿,这是卖弄你的女儿多?还是真的不知道王法!”天天搞得鸡飞狗跳的,袭人看着也来气。
袭人素来宽厚,难得说句责备话,今天算是生气了。
春燕妈领教过晴雯、麝月的厉害,见袭人不言不语的,以为她没脾气,顿时来了精神:姑娘别管闲事,都是你们纵容的!说完,又赶着打春燕。
春燕的妈怎么不长记性呢!上次打芳官,被麝月狠狠地教训一通顿:说女孩儿长大了,有了新的主子,是打是骂是说是教是卖由不得娘,由主子说了算。既卖为奴,与原生家庭就没了太多的牵扯,再掺合进来,在主子的地盘上吆五喝六地撒野,合适吗?有你指手划脚的权利吗?
何婆子头发长见识短,吃过丫鬟的亏,不长记性,居然胆儿肥地去挑战怡红院的首席大丫鬟,她会是一个什么样的结局呢?
这一节,我们读到了贾府的主子们不在家,贾府下人们的矛盾不断、峰烟四起,真正印证了那句“山中无老虎,猴子称霸王”的俗语。
“三个女人一台戏”,这些女人,不知还要跳成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