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续二十三)
反间计得逞,范文程再看布木布泰,便多了个角度。他重新认识到,这个以今天标准看来仍未够成年的年轻女子,头脑的构造与众不同,思维方式出人意料,今日能够想出个反间计,他日一定也能够做出更惊人的事情来。
“她真可怕。”他又一次心里敬畏有加。
但是,他还是不敢多看她,生怕慌乱的凝视被捕捉,就毁了良好的师徒情谊。
范文程小心翼翼。如果你以为他不如多尔衮那样热血深情,那就错了。夫子自重自爱,君子宜动口不动手,并没有对爱情的泛滥产生过任何约束力。范文程使君有妇,并不妨碍他精神出轨。
至于爱新觉罗·黑还爱不爱她,其实,无所谓了。
在上次与多尔衮花园事件前,布木布泰没觉得自己必须要去爱一个男人。英武的丈夫是兄长兼父亲,博学的范先生仅是最好的朋友兼师长。当然她暗地里深感遗憾。
可是我已经是汗王的侧福晋,并做了母亲,永远丧失了属于青春少女的权利。
但是多尔衮,多尔衮。现在她一想到他就忍不住悲伤。他的生母殉死,性子越发沉郁,她作为嫂子,并不方便在身边宽慰他,毕竟他已定下了一个福晋,宽慰丈夫是福晋的份内事。从此,她就以为,他刚强忍耐,自己就能够消化痛苦,用不着别人去安慰。可实际上,她在长达3年的时间里让他神魂颠倒痛彻心肺,刺激他不惜用暴力手段来向她表白。现在,轮到她来享受这种剧烈的痛感。疼痛一开始侵蚀她的手指,让它们不能像以前那样利索地找出生僻字;疼痛接着侵入四肢骨骼,像读《诗经》时一样的绵软无力;疼痛最后劈入头脑,将里面的一切电得体无完肤。
她以为,以前自己也就对他存了点好感,现在看来远不止那么回事。一颗种子在泥土里忍辱负重,静悄悄等着发芽的机会。
她该傻笑吗?为了曾经的有意无意的冷漠?为了对他的剧痛的熟视无睹?天呐,我有留意过这些吗?
根本没有嘛!
她隐约觉得自己自欺欺人。她该缓口气了,否则上课时也要忍不住失魂落魄起来,这可不能让范先生发觉。
布木布泰一想至此,觉得范先生近年来也是怪。他变得低头看书多过抬头看人了。
上课时,她很认真地看着范文程的双眼,没发现有什么异样。可男人的一颗心早就摔了出来,跌落到她的案上。
谢天谢地,她这次一点都不知道。
(未完待续)
注:
①今辽宁锦州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