贤者·痴人

那些灰蓝的天,沉郁的海,静静沉默着的绿植,暧昧里带着感伤的缠绵。散文诗般的优美。

这是我眼中的《贤者之爱》,无关所谓的伦理道德,只是用极其哀伤与孤独的美诠释了欲望的模样。

这看似是个从头到尾泼洒狗血的故事,可是它并不庸俗,反而意味深长。

真由在最后一集与百合决裂时对百合说:“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无论与谁在一起,每个人都是孤独的。

1.

真由是孤独的。

她是一个高雅知性的女性,虽然不再年轻但依然美丽,事业有成。

她从小生活在书香名第,有着完美的家境与教养,疼爱她的家人与青梅竹马的谅一哥哥。穿着白裙坐在海边读书的少女是那么美好,她简直拥有全世界。

她的世界是美好的,纯净的,这个向往文艺的女孩仿佛旧时代典雅的贵族少女,她知晓人性的恶,却依然是活在纯白中的人。

我很喜欢她家中的摆设,木质家具、亚麻色的织物、满目的葱茏绿植、被映出暖色的玻璃器皿、书架上一排排的书籍,带着温暖与怀旧的气息。

但是哪怕是这样的家,依然存在人性最真实的弱点。大风肆虐的那个深夜,枝叶像妖魔的爪在窗外摇摆,她一步步走近那个房间,然后瞪大了眼,不可置信地尖叫。

她端直和蔼的父亲抱着她的闺蜜,两个人的姿态亲密到暧昧。

一个星期后她的父亲在家里的秋千上吊自杀,她失去了父亲。这是一种自我赎罪的自杀,她的父亲不能原谅自己在那一刹那的动摇。

几年后,百合又告诉她说:“我怀了谅一哥哥的孩子,把谅一哥哥让给我好不好。”

那个纯白的世界就此摧毁,真由把自己的初夜随随便便地给了路上醉酒的男人。这并不是一种脆弱的堕落,而是真由否定了过去的自己。她从此变成了“漆黑的太阳”。

她读着《痴人之爱》,微笑着给百合与谅一的儿子取名叫“直巳”。与《痴人》中的女主角名字同音,这个男孩,变成了她复仇的道具,也成为了她灵魂的碎片。

直巳是她从他出生时便一手调教出的孩子,她教他读书,教他如何品香槟,把他教成了最合乎她心意的男人。他是由她所塑造的,他离不开她。

她在与直巳缠绵的那一夜说:“我只有今夜是属于你的,但你的一生都属于我。”

真由在一夜缠绵后便从此拒绝了直巳的亲热,同时为他安排年轻的女孩来泄欲,直巳愤怒过挣扎过,最终还是站在她的面前说“我认输了”。

她说他们的关系会是特别的,独一无二的。

《痴人之爱》的男主最后落得被自己调教出的情人支配控制的下场,真由是明智的,而且她的父亲和谅一都是由于肉体的诱惑而背叛她,所以她选择了将情与性分离。所有的年轻美貌的女孩在直巳的眼中都只会是泄欲的工具,而她对他在精神与肉体上的吸引将是永远的。

她的复仇是成功的,唯一的失败在于她已经深深爱上了直巳。某种意义上他是她的衍生品,所以她爱上他并不奇怪。但尽管相爱,他们在一起,真由依然是孤独的,他并不能完全地理解她懂得她。他是追逐着漆黑太阳的向日葵,向日葵的追逐或许能让太阳得到救赎,但永远不能拥抱太阳。

2.

百合是孤独的。

她出生在暴发户的家庭,父母虽然有钱,但她的家冰冷冷的,没有一丝亲情的温暖。那个装修豪华的家整天充斥着两个弟弟的打架与争吵,满地的垃圾无人收拾,漂亮的露天浴缸装满了臭水长满了青苔。

她从心底鄙夷自己的家庭,鄙夷自己的家人,她不被爱,也不爱人。

她憧憬着真由的家,憧憬着真由的人生,或许说是,嫉妒着。

她对真由的感情是复杂的,或许她是这个世界上最爱真由的人,这种爱糅合着迷恋、妒忌,这只扑火的飞蛾想得到火焰的明亮与温暖,不惜将火焰扑灭。

她的弟弟淹死在家中浴缸的臭水中,她的父母在葬礼上依然满脸微笑招待着生意伙伴,仿佛一场应酬,笑得令人作呕。她站在楼梯上冷眼旁观,她并不悲伤,只是麻木。

她对真由总是不断地索取,而真由或许有那样一瞬间的错愕与犹豫,但总是满足她。我曾以为这是一个贪婪到索求无度的女人,但她的贪婪,从来没有这么简单。

她想得到真由的一切,她太爱真由所拥有的人生了,她太想被爱了。

所以索取,所以夺走。

她甜甜叫着“正吾叔叔”,她穿着端庄的振袖坐在谅一的屋檐下对他说着大胆的话。她只是想夺走,夺走真由的父亲,夺走真由的恋人。

她与谅一结婚,或许有一丝爱吧,对真由的珍贵的东西的喜爱。

她喃喃念着:“真由现在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呢?”她并没有想到,那个东西是她的儿子,是真由用了这么多年从她这里夺走的人。

知道了一切的她,握着锥子靠近熟睡的直巳,她说着“不会让给你的”将尖锥靠近他的脖颈,但还是没能对自己的儿子下得了手。

有时候我想百合这辈子除了对真由的执着,也并不是对丈夫儿子淡漠无情。最初和谅一有了直巳只是为了夺走真由拥有的重要事物,但她这么多年后也已不再是那个对弟弟的死毫无感觉的薄凉姐姐。

可是她也终究没有意识到除却真由的人生,她也已经拥有了自己的人生。她们终究是两个人,哪怕一直在抢真由的东西,她过的也是她自己独一无二的人生。

真由诉说着怨恨的时候,百合终于变得惶恐。哪怕把直巳给真由也好,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是永远做真由的“朋友”啊。

于是,最终她选择的落幕是与真由一起去死。

3.

真由活了下来,但百合死了。

谅一最后看着百合的照片说:“到最后,称心如意的人或许只有直巳吧。”

直巳照顾着瘫痪呆滞的真由,无微不至。最后他在海里游泳的时候,真由看着他在海里的背影,呆滞的目光恢复了一丝清明,她微微笑着轻声念“直巳啊”。

这个结局我不想多做评论,因为每个人都会有自己不同的看法。

此外还有小狼狗直巳、渣男谅一,他们其实都是极其丰满的人物,他们是父子也是情敌,他们对真由的感情也都非常复杂。直巳的依赖、欲望、爱,谅一的愧疚、占有欲、爱以及他的那几分睿智。这里就不细细剥析他们了,毕竟太长了我也写不下去……顺便小狼狗真是戳中无数少女心啊,虽然我也很想养一只但是还是要友情提醒广大女性同胞,这种事的实践可能几乎为零,嘛,不是谁都有真由的资本。

这是一场欲望与内心的拉锯,他们做出选择,他们付出代价,而结局究竟是拯救还是阴谋其实没有那么重要。

他们用“爱”修饰着“欲望”,但我又相信这个故事里“爱”是确实存在的。每个人都在夹缝里生存,挣扎于自己的内心,没有人可以洞悉没有人可以引导,所有人,都是孤独的。

是痴人还是贤者真的可以用智慧来分辨吗,活在这个世界上的人类,真的可以分为痴人与贤者吗?

图片截自《贤者之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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