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维琪Vicky
最近有一部岛国剧《贤者之爱》风靡全球,以“毁三观+重口味”的伦理颠覆为主要特点。
趁着闲暇之际,怀着好奇心刷完了全剧,很暗黑,很颠覆,很重口味,除此之外,却有一股浓浓的文艺气息迎面扑来。
故事,要从三十年前的一个夏天说起。
在一个幸福而美满的家庭里长大的独生女---真由,某一天在自己家的花园里摘薄荷叶的时候,邂逅了隔壁新搬来邻居家的女儿---百合。
隔着栅栏,百合远远地凝视着她,她们互相挥挥手,真由走近她,百合问:
“你是什么血型?”
“O型。”
“我是B型,据说O型血的人是照顾B型血的命。”
就因为这个莫名其妙,难以自圆其说的所谓血型占卜,百合开始了她贯穿始终的对真由理所当然的掠夺。
“你这个项链很好看,给我吧。”
真由虽然很不情愿,还是将它送给了她。
她是独生女,她渴望朋友。
真由在一个充满爱的家庭里长大,爸爸是一名图书编辑,博学睿智,温暖慈爱,与她,既是父女,亦是伙伴。妈妈是一名老师,温柔贤惠,将他们家古老的房子打理得又整洁又温馨。
真由是幸运的,这个家给了她很多优良品质,让她成为了一名端庄沉静,有教养有内涵的姑娘,懂得包容,懂得让步,懂得分享。
也正因为此,当百合来肆无忌惮侵略她的领地的时候,她不知道怎么去应对,没有任何对抗的余地。
这是这个美好的家庭,给她的另一面不好的影响。
当全家人都在关注,都在培养她正面的,积极的品质的时候,那些负面的,消极的,对抗的部分就被忽视、被压抑、被扼杀了。
故事在后面有一段,多年后,当真由在母亲面前抱怨百合的时候,母亲责备她,让她积点口德,然后转身而去了。
也从这里可以看出,真由她消极、阴暗那一面的发泄通道一直处于被阻断,被否定的状态。
所以,她的彬彬有礼,她的礼貌宽容,却成为了她的软肋,在对方步步紧逼的时候,她节节败退。
所谓幸福的家庭都是一样的,不幸的家庭各有各的不幸。
百合一家是从乡下搬来的暴发户,爸爸妈妈都在做生意,长时间在外工作,家里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弟。
他们住在地中海式的豪华别墅里,有最新式的室内装修,有能看见海的露天阳台和泳池,她在令人艳羡的私立中学读书。
从这些看来,她的家庭很值得人羡慕,不过,对她而言,只是一副躯壳而已。
她没有存在感,她是一个一直不被看见的孩子。
妈妈从来不给她做饭,剧中有一个镜头,妈妈正在收拾新家,在处理地毯上的一块污渍,她说饿了,她妈妈凶了她几句,扔给了她一万日元,冷漠地就像打发一个乞丐。
她与父亲几乎零交流,对于弟弟,也是冷漠到了极点。
她与那个家,是疏离的。
所以当真由说想来参观她的家的时候,她面露难色。
真由跟着她进入到这座豪宅的时候,却被里面的样子惊到了。
到处都是凌乱不堪的,垃圾杂物到处乱扔,传说中的露天游泳池被青苔覆盖,令人作呕;两个弟弟追逐着打闹,又粗鲁,又暴力,又野蛮,而百合对此漠视不理。
她们都为此觉得尴尬。
也因此,为了打破尴尬局面,真由说:
“百合能用手感好又这么漂亮的杯子,真让人羡慕啊。”
百合却窘得再也忍不下去,她砸碎了那个杯子。
“无论我做什么都不会有人生气,爸爸妈妈回家也只是睡个觉,保姆三天两头换人,我家啊,就是这么没教养,我家是这世界上最差劲的。”
从这段独白里可以看出,百合的低价值感,低自尊,她不被看见,不被重视,她渴望关注,渴望获得哪怕父母一点点的疼爱,可是这都是妄想,她连做坏事去引起父母的关注都成功不了。
因为他们忙着赚钱,忙着应酬,就连最后,最小的弟弟因为疏于看管,溺死在那个露天游泳池中,葬礼上,他父亲还在应酬客户,一副市侩的嘴脸,而她站在远处,面无表情,竟没有多么悲伤,她自顾不暇,她没有爱,去分给她的弟弟们。
当真由走过去抱住她,因为心疼她的遭遇而哭泣的时候,她竟然很惊讶。
“你哭了?"
“恩。”
“是为了我吗?”
当真由肯定的时候,她抱住了她。
这是她第一次体会到关心,体会到价值感,第一次有人愿意为了她而哭泣,这是愿意和她产生链接的第一个人。
第二个人,是真由的父亲。
当她因为弟弟去世,站在栅栏外望着那个她所艳羡的家时,真由的爸爸走过去说:
“孩子,很难过吧?”
她突然抑制不住,哭了出来。
这时她的情绪被看见,她找到了安全感,情绪得以释放。
“孩子,你和真由是好朋友,她是独生女,你们就像姐妹一样,你也可以把我当做伙伴,有什么需要都可以来找我。”
她感觉到了被关心,这个像父亲一样的温暖的大人,成为了她理想父亲的投射。
她一直都是缺失的,对于爱,她是饥渴的。
于是,当她站在栅栏外,望着栅栏那边,那个其乐融融,温暖幸福的家庭的时候,当她看着那个与她同龄,却过着完全不同的人生的真由的时候,她心生艳羡,而后嫉妒,最后演变成了一双贪婪的巨手,想要伸出栅栏外,去将那个在秋千上笑得阳光明媚的女子的一切都据为己有。
那个栅栏,隔着她的理想与现实,栅栏这边是一地的鸡零狗碎,栅栏那边,是她憧憬的阳春白雪。
真由,是她的理想自我;真由的父亲,是她的理想父亲;真由的家,是她的梦寐以求的家的样子。
于是,她们成为了朋友。
她看到真由古朴温馨,人味十足的家,她满心的艳羡。
当看到那只真由爸爸从意大利出差给她带回来的布娃娃的时候,她又开启了“给我吧,给我吧“的模式。
当听到真由有个父亲特意栽培的文学界的希望之星,寄宿在自己家里的哥哥谅一,明知道真由喜欢他的时候,还是跑去认识了他,并且以真由闺蜜的身份,虽然真由并不情愿她们的关系以闺蜜来定义。
当她跟着真由和她爸爸一起去郊外别墅的时候,故意利用少女的无知半夜跑去真由爸爸的房间,假借着怕打雷去索要他的关心和疼爱。
可是,她因为爱的缺失,一方面过于早熟,早熟到还是个孩子的时候,就知道利用肉体,利用性,去索取关爱。另一方面,她也在退行,退化到孩童时代,没有一个理性的方式去获得爱,只有蛮横的,粗俗的索要。
她渴望父亲的关爱,那种无条件的关注和庇护,所以,她对真由爸爸做的,可以理解为“恋父情结”。
但是,她的方式,却是以诱惑的形式。
她说:“没有人爱我,我无论如何都渴望被疼爱,比起真由,比起任何人.”
当真由父亲几次阻拦无果,被成功诱惑之后。
她一方面觉得失望,因为原来真由父亲和别的男人没有什么两样,对她,也只是爱她年轻的身体;另一方面,她觉得愉悦,因为,无论她是何种方式,获得的也是爱的一种形式。
可是,这个画面却被真由撞破。
于是,悲剧自此开始。
一个完美的,慈爱的,高大的,正直的,山一样伟岸的父亲的形象的轰然倒塌。
当父亲看着女儿失望而去的背影,在家里对自己退避三舍,没有任何目光交流的女儿,他知道,他这个父亲,彻底失败了。
他无法接受,无法接受女儿眼中这样猥琐的父亲形象,又没有任何方式去补救,于是,一周后,他在花园里自杀了。
自此,谅一也搬了出去,那个真由准备托付终身的男人。
后来,百合跑去找了谅一,并说要嫁与大她三十多岁的富豪,因此,请求为她献身,却因此怀上了他的孩子。
她又跑去找真由,求她把谅一给她。
后来,他们顺利结婚,生下了儿子直巳。
女主曾在小时候,读过一本谷崎润一郎的小说《痴人之爱》,而这本小说也成为了她的最爱,成为了这个故事中的“线中线”。
那个故事讲了这个世界上一种独一无二的关系,男主收养了一个少女直美,将她调教成自己喜欢的那类女人,少女最后变成了一个毒妇,男主角却无法抵挡这魅力,拜倒在其石榴裙下,发誓成为她的奴隶。
而本剧的女主,在自己的玩具,男友,父亲被相继掠夺之后,生活崩塌,开始了复仇之路,而她复仇的方法,便是她最喜欢的这本小说中男主所用的方式。
她将谅一和百合所生的儿子,暗中调教成自己理想的男人,将其俘虏为奴,就是她的计划。
这个计划,长达二十年。
而第一步,就是给他取了个和小说中少女十分相似的名字直巳。
她的过程就是把小男孩一步步调教成她喜欢的样子,并诱导其爱上自己,却不满足他,让他发疯,最后为自己所支配,所奴役。
她的过程进行十分谨慎,十分小心,她发誓绝不走上书中男主的后尘。
在明面上,她还和谅一百合他们维持着朋友闺蜜的关系,是谅一的责任主编,并因为谅一的多本畅销书的出版,让她成为了一名知名编辑,知性优雅的职业女性。
可是后来,当她终于成功之后,却开始难过,因为,她也爱上了她一手调教出来的堪称她自己的作品的男子。
“我要成为向日葵,永远追逐你这颗黑暗的太阳。”
她的父亲曾说过一句极具哲理的话:
“说到底,这世上本无不可读之书,无聊之书倒是有。书也好,电影也好,总有一天,你会参透其中的奥义,这便是无上的乐趣所在,能够感知自身的成长,无形中的变化。”
当她觉得自己成功之后,开始露出破绽。
谅一和百合都开始相继识破。
而这时的她,也不屑于再去伪装。
因为他们都是掠夺者,夺走了本属于她的一切。
当得知真由想卖掉那座老房子之后,百合又生出了据为己有的念头,她几次三番去争取,后来知道真由刻意不卖给她之后,两个女人之间开始了最后的爆发。
“我和谅一是自由恋爱的,是谅一选择了我,正吾叔的事情我是受害者的,当时我只是个孩子。”
“是吗?只是表象而已。”
“那我就要对从我这里夺走直巳幸福的真由沉默地视而不见吗?难道这就是……”
“是,我想对你复仇,通过复仇我可能终于找到内心的平衡了。”
“我明明一直祈祷着真由你能够幸福。”
“那是为了能够从我这里横刀夺爱吧?”
“不成吗?不是闺蜜吗?”
“才不是闺蜜,从以前开始就不是,我一直骗自己,但是,我最讨厌你了,我们都最讨厌对方了,不是吗?我,已经想放弃了。”
“真由,拜托了,我把直巳给你,给真由你,所以不要说我们不再是闺蜜了,我比任何人都喜欢你,我想成为你。”
"没有人能成为别人的,所有人都是孤身一人。“
“你不是已经有直巳了吗?”
“但我还是孤身一人,就算和直巳在一起,我还是孤独的。”
“我也是孤身一人吗?”
“你也是,我也是,直巳也是,谅一也是,死去的父亲也是。"
这段是全剧的高潮,也是我认为最精彩的部分。
真由终于突破了自己,戳破了她以为她们是闺蜜的假象,并将自己这么多年的不满和盘托出,虽然没有多激烈,对于她来说,已是一个非常大的突破。
而对于百合,她在心里为自己构筑的海市蜃楼开始崩塌,她其实爱着真由,把她当做理想自我来爱,真由拥有的一切,都被她神化,她以为她掠夺了本该属于真由的东西,她就能真正拥有它们,就能幸福,然而,她错了。
她所追求的,以为所拥有的,也不过是黄粱一梦,如梦幻泡影般,顷刻间碎成了一地的飞沫。
没有人能化解她的孤独,没有人能填补她的空缺,她不可能成为真由,即使她霸占了她的一切。
就像她拿走的真由的布娃娃,放在她家里,她一直觉得没有放在真由家的时候好看。
可怜的是,她一直,都没找到自己,即使到死的时候。
“真由,我们还是闺蜜的吧?我无法接受不和你做朋友,把真由给我,把真由的全部人生都给我!”
于是,她扳动方向盘,和真由一起走向了毁灭。
她的无休止的欲望,无法填满的内心巨大的空洞,最终吞噬了她自己。
“真由,你一定要每天面带微笑,开心地生活,所以,我不会放过那些妨碍你的人,无辜夺走你笑容的人,我会杀了他,因为你的笑容只属于我。"
这是一种渴望而不得,将理想自我投射到他人身上,渴望由他人来活出自己理想的样子。
可是,她却一步步,将那个美好的少女,变成了一个靠复仇活着的人腹黑女。
而她这句话,也成为了一种对自己的诅咒,她杀死了自己,让真由以她最想要的方式生活下去。
她始终都不明白什么是爱。
爱,是付出,会有回报,但更有反噬。
真由活了下来,找到了自己的圆满。
没有人能成为别人,所有人都是孤身一人,找到自己,才最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