序
一间10平米的黑屋子,她一身条纹衣衫。形孤影只依靠在床头,映入眼帘得是各种医疗设备。
华灯初上,整座城市沉浸在黑夜的霓虹灯火下。透过狭窄的窗口,依稀能够看见寥寥无几的星灯还在闪烁着,是不是进入梦乡的都是美梦,那我一定需要做个好梦,以后怕是没机会了…...
引子
我是一名珠宝设计师,我叫洛尘烟。生于70年代末80年代初,我从未谈过恋爱,也从未爱过人。
尽管在大家眼里出落得亭亭玉立的我,相亲介绍从来没少过。这些不是我没看上就是没看上我,有的甚至只是为了占我的便宜。当然这些我全都没放在眼里,因为在我那个时代已经很开放了。
我每天不是上班就是在家窝着,所以认识的朋友并不多,接触的人也不多。我的父母总是催促着我的人生大事,他们觉得我要是能找个男人回家,那一定是他们祖上积德了。幸好,我还有个妹妹!她遇得良人,人生大事便也是顺其自然。看着他们一家三口,我偶尔也是羡慕。
我总以为我不会遇上那么个人,也不会轻易爱上那么一个人。可是,你出现了——是一个长得并不帅气却很有魅力的男人——程启晨。
“尘烟,救救我吧!拜托!拜托了!”说话的是我同事欧阳筱梦,也是我为数不多的闺蜜。
“什么事啊?你慢慢说,别急。”我一边回答着她的话,一边做着手里未完成的工作。
“我又被家里安排相亲了,你知道的,这都多少个了”,筱梦夸张的像我撒着娇。
“大小姐,你就随便选个从了吧!”我每次都对她很无奈,但是我依然会给她一些建议。
“要不,你陪我吧!好吗?好嘛!”筱梦拽着我的胳膊左右摇晃,她的这一套永远把我吃得死死的。
“好吧!不过说好,别把我又介绍给你那些所谓的朋友的朋友,想起来我都头大。”我面上的抗拒也抵挡不了我内心希望她找到幸福的苗头。
我不喜欢黑夜,我总觉得会失去些什么。筱梦相亲地点约在一个不远的酒吧,我和她踩着时间来到约定的地点。我抬头便看见“不忧解忧酒吧”几个用铁环挽着发出五彩斑斓的大字,看来就是这里了。
今日的主角穿着一件白色蕾丝裙边的公主裙,腰身一条红色丝绸打着漂亮的蝴蝶结,前凸后翘的。头戴白色贝雷帽,一头微卷的长发两侧各编了个小辫子;配着一串珍珠项链和一对珍珠耳环,手提白色爱马仕。
“走吧,别愣着啦!反正都要见。”我看着她那极不情愿的样子,忍不住嘲笑了她一番。
“要见的人不是你,你当然心放得宽,”筱梦撅着嘴哼唧哼唧地说着,脚上的高跟鞋发出清脆的“哒哒”声。
我们到达座位时,已经有几位男士坐在了那里。其中一位男士站起身来,很绅士地对我们打着招呼。
“我是上官祁迦。”他伸出那只戴着OMEGA 的左手,友好示意靠向筱梦。筱梦礼貌伸出她的右手:“欧阳筱梦,这是我闺蜜洛尘烟。”上官祁迦对我只是礼貌性打了个招呼。想必第一关我还是帮着筱梦放水了,因为我是外貌协会人员。上官祁迦刚站起来时,我目测了下一米九左右,还长着一张如雕刻般的脸,闪着凛锐的英气。我闺蜜一米七二,想着他们如果在一起一定是金童玉女。我转头看见我闺蜜一张泛红的小脸蛋,我知道这次她春心荡漾了。
为了给他们留一个谈情说爱的环境,我这个特亮的电灯泡及时闪退,借口去了卫生间。我刚打开水龙头,一个声音便打断了我还在洗手地进程。
“洛...尘...烟”我抬头看着眼前这个陌生男子,其实也不是不认识,就是刚才和上官祁迦坐在一块的其中一个男子,算是见过。
“您好,有事吗?”我不太喜欢陌生人的主动与热情。
“抱歉,我没有其他意思,我叫程启晨。”我看着你很自然的介绍着,心想着这撩妹高手平时应该也没少这样打招呼吧。
我挑眉看着你,你继续接话道:“我可以请您喝一杯吗?”
“不好意思,那今晚得让您破费了。”我勾了勾嘴角,浅笑着回应了一句。心想着我一个人正无聊,筱梦有人陪,我就不去凑那个热闹了。
你做了个请的姿势,我便继续洗好手,随着你一起返回吧台。我随意找了个空座,正好旁边也有一个空座。我扫了一眼筱梦那边,现在只剩下他们两个人了,时而浅笑,时而低语着。
“这位小姐,我可以坐在这里吗?”我收回视线,抬头看着眼前这个人。在这霓虹灯一闪一闪的照耀下,本不是很特别的五官却格外神秘,让我忍不住多看了一眼,那如黑曜石般的眼瞳似乎带着笑意等我去发掘。我自觉醒悟,顿感不好意思,假意咳嗽了两声。对着调酒师来了一句:“来杯Rose',谢谢!”我转头看向你:“您呢?程先生”。“whiskey”你对着调酒师说了一句。
我一直看着调酒师的手,直到他把调好的Rose'放在我面前。程先生的whiskey原来也调好了正被他握在手上,不知为什么刚才我失了神。你一直浅浅地看着我,我假装不经意地向四周环视着,因为我不习惯被不熟悉的人盯着。
“尘烟小姐,您似乎不太愿意与我闲谈?”我看着他的眼睛似乎带着点失落,便强忍着回了一句:“您想多了,只是不知讲什么?”。我确实不知道讲什么,我能与一个刚认识的男人讲什么呢?
“那就请允许我先来讲了!我是上官祁迦的合作人,也是投资人,更是如手足的兄弟。今日听说他服从家里安排相亲,我是很惊讶的,他平时只顾工作,从不正眼瞧哪个姑娘,一个与他合作多年老板的女儿,他都没放在心上……”你很认真地看着我讲着,我也一直很认真的听着。
你又继续讲着:“因为他心里记着一个人,那个在他13岁时帮了他的女孩。”你看了看那边的两个人,我也跟着转过去看着,借着闪烁的灯光,我看着筱梦笑的脸蛋儿通红,她似乎很开心,上官祁迦的脸上也是一脸轻松自在。我心想着多好啊,如果她是故事里的那个人,我衷心祝福筱梦!
“所以,您说的那个女孩是筱梦吗?”我还是忍不住向你确定下。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也许只有上官祁迦知道了。”你一脸无奈地看着我。
接着你又轻笑了一声说:“你老是担心别人,你自己怎么不考虑一下自己呢?”
我一脸惊讶地看着你,你摇了摇头说:“你别把我当坏人,我也不会吃你。”我也浅浅地笑出了声。
“我们可以互相留个电话,您是否愿意呢?”你委婉的提出来,我想着与你也算聊得来,跟你在一起我很自在,便答应了。
你突然发了个信息给我:“尘烟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小生今年三十有二,目前单身,以前有过一次一年时间的恋爱,不知您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再见面就是一生一世呢?”
我看着坐在我对面的你,二十八岁的我突然一下子回春了。我就这么静静地看着你,我想要把你那不特别的五官刻在眼里,然后装在心上。
你也一直静静地看着我,似乎在等着我的回复,又似乎只是在等着我开口,你好像把一切都掌握在手中。我看着映在你眼里的我,是那么的明媚,如春笋般想要向上生长。
我拿着手机快速地编辑了一条短信发送了出去。你看着我笑意更深了。你看了看你的腕表,说:“尘烟小姐,不早了,夜深寒意重,我送您回家吧!”我看了一眼那边相谈甚欢的两个人,你似乎明白我的顾虑,便说了一句,放心!他会送她回去的,他的人品我保证。我忍不住被你后面那句逗笑了。
那晚,你送我到楼下时。我的父亲正好下楼丢垃圾,被他碰个正着。看到我被一个陌生男子送回来,父亲居然一点不惊讶,他甚至还想邀请这名男子上楼坐会。幸好你及时给我解围,说什么深夜打扰,多有不便,来日我必登门拜访叔叔。你说的情真意切,似乎知道我不会否定你说的话。我想着这样也好,尽管是冠冕堂皇的面子话,但对我父亲很是受用。
我们会时不时通个电话,后面你再也没用“您”了。我说你不用每次打电话,可以发信息。你说你就想听听我的声音。你最近在各国谈合作项目,一时半会回不来。我们也就这样一直联系着,没有惊喜也没有刺激。而我闺蜜筱梦他们已经在谈婚论嫁了,她就是你给我讲的那个故事里的主角。具体故事是什么样的,我也不想去关心,只希望她幸福就好!
我和你再次见面,已是一年后。你回来的头天晚上给我打电话,想请我去机场接你。我知道你有专车接送,可是你依然要求是我,用的是“请”。我遵从自己的内心,用三流的技术开着我那辆小奔奔,歪歪扭扭的往机场跑去。
我对着你的航班,站在出口那里四处张望着。我看着无数来往的人,直到后面都没几人出来了,我还是没看到你。我心想着是不是我记错航班了,还是你提前出来了。突然身后传来一声:“尘烟,一年未见,别来无恙啊!”我转头便看到了你,你穿着一身深灰色西装,手里抱着一束百合花,脸上带着浅浅笑意地站在那里。
我带着女子该有的矜持和娇羞,脚步硬是没往前挪动一步。我定定地看着你,你就像初升的晨光,身披着七彩霞光,照得我双眼迷了路,就如同你的名字一样,深深地刻在了我的心房。就在我定神的瞬间,我闻到一股只属于男士特有的香草味道,我发现我已被你拥在怀里,你用手轻抚着我的头。这是我们的第一次身体接触,我的心狂跳起来,一阵头旋,腿软的和稀泥一样。我感觉快要摔倒地时候,你一手牵着我,一手抱着花。带着我离开起哄的人群,你如此的绅士与温柔,我又是如此的沉溺。以至于我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带你走到我的车上。
你双手捧着那束百合花,认真地看着我:“请允许我叫你尘烟,因为我已经叫了一遍了。岁月从来不等人,可是我会等你,请让我们在一起!好吗?”
我接过你手里的百合花,不知为什么,我并没有哭。我反而笑地很开心,我说我愿意和你在一起。你轻轻浅浅地吻着我的额头,我紧张的忘了呼吸,你也傻笑起来,我看到你的眼睛盛着泪花。为了打破尴尬,我说我饿了,你一下子就没忍住,笑出声来,我也跟着你笑起来。最后你还是带我去吃了我一直想去吃的帝王蟹。
就这样我们在一起了,我们仅限于牵手拥吻。可是我们的年龄本不该仅如此,你认真的告诉我:“你是我最珍贵的那一个,我会珍惜到最后。”时间过得很快,我们都很忙,我在忙着参与国际珠宝设计比赛;你忙着在各国奔跑谈合作。
我本来想让你放弃国外的合作,可是有次你问我喜欢小孩吗?我说喜欢,然后你带我去了几个地方,儿童福利院。我看着院长和孩子们看见你,都亲切的叫你大哥哥,叫我大姐姐。那些孩子有的是被丢弃的,有的是残疾的,有的是智力障碍……看着这些孩子,我知道了你的心,我懂你。所以我放弃了那个想法。
我在国际珠宝设计比赛中获得亚军,你比我还开心。同样,你国外的合作都很顺利。我们为彼此祝贺。那次,你在国外的电话里说,回来我们订婚吧!我们就像老夫老妻一样,顺其自然的订婚了。我们已经相识相爱四年了,你说你已经等不及要结婚了。因为你看到上官祁迦和欧阳筱梦已经怀着宝宝了!所以我们定在了明年年底结婚,你说你要把我十里红妆娶回家。这次我们订婚宴后,在一起只呆了一个月。国外的一个电话,你只能满眼不舍得又飞到国外去忙工作了,我一直在家等待着你归来。一天,二天……一个月,二个月……我们电话视频订制婚纱,珠宝,所有一切都有你我的参与。都是我设计,你提议更改,最后决定。我从来没有那么迫切的想要你早点归来,终于熬到最后一个月了,我真的是度日如年啊。我想着终于可以见到你了,你终于回来娶我了……
就在我满心欢喜打扮的漂漂亮亮,想去见我满心满意的那个人时,我的房门被推开了。我的母亲抱着我一顿痛哭,我还安慰她,女儿只是出嫁,又不是不回来了。她摇了摇头,这时父亲走过来,拿着他手机播放着他录的新闻。我听着播报声音:“今天上午从M国飞往A国的520航班坠落山谷...。”这个声音一直在我脑子里盘旋,这不是你的航班吗?我让你选下一个航班,你说这个航班寓意好。是啊,真好!可是你在哪里呢?
我推开我的父母,夺门而出。连鞋都没顾得及穿上,我赤着脚奔跑在马路上,我听着筱梦他们,还有我父母他们,在后面边追着,边喊着;我被路上的车催促着,被那些司机叫骂着,这些都被我丢在了后面,任它随风去吧!我只是想要见你啊,就一个你而已啊!
“滴滴……”我什么也听不到了,我好像风一样飞起来了,又好像云一样飘起来了,我的头好晕,我的眼睛也看不见了,可是我似乎看见你了……
半年后,发生车祸的我终于醒过来了。我像重生了一样。我缓慢地转着眼珠看着房间里的一切,我听着有哭声,那是喜极而泣的声音。我看到了我的父母,他们比之前老的更多了。还有上官祁迦和欧阳筱梦,她怀里抱着个孩子,孩子好可爱啊,我想抱抱地力气都没有;还有我妹妹他们,他们现在是四口之家了啊,要是你在,我们明年肯定也有个胖娃娃!
我下半身腿不能用了,被判定为终身瘫痪,意思就是我必须靠轮椅行走了。我的一只手臂抬不起来了,幸好,我没有被撞失忆,还记得你!后来我又在医院呆了半年,终于可以回家了。回家后的各种不便,看着父母替我受累,我每每想了结生命,便想起你给我的留言,我始终相信你还在我身边,又给了我活下去的勇气。就这样我熬过了你走后的第四个年头了,我依然设计珠宝,我把我们结婚定制的所有服装珠宝首饰,以我们两人夫妻的名义捐出去了。你我名下的财产一半留给各自父母兄弟姐妹,一半我全部捐出去了,你记挂的福利院我也都安排好了。
等我把这些都安排好了,终于迎来了我们的第十个年头。我让筱梦和祁迦又带我去了一次我们相识得地方,那里都变样了,变得更大更好了。我还是点了一样的Rose',也给你点了杯whiskey,可是你却没来,可能是你被哪个国外客人缠住了吧!我又得回到那个冰冷的房间去了!你多久回来看我呢?想你了……
黑夜散尽,一束微光透过百叶窗,轻轻浅浅地洒在520号病床上。床上的人静静地躺着,嘴角带着浅浅的笑!美丽而安详!
床头柜上那一盆蝴蝶兰终于开花了,那是他们刚相爱时,他送给她的。她一直闹着他,问它怎么就是不开花,看!这不是开了嘛!
柜上还有个手机和信封,手机是亮着的。有两条已有短信和一条未发送短信:
“尘烟小姐,小生这厢有礼了,小生今年三十有二,目前单身,以前有过一次一年时间的短暂恋爱,不知您相不相信一见钟情,再见面就是一生一世呢?”
“启晨先生,小女这厢还礼了,小女今年二十有八,目前单身,未恋爱,若是您能坚持等小女五年,小女便以身相许!”
“尘烟,对不起,今生是我误了你,飞机这会振动地特别厉害,我怕……要是我没回来,请记得好好替我活下去。下辈子我早点认识你,早点来娶你!真的好爱你!我舍不得……”
筱梦进来时看到地便是如此,突然她旁边的孩子嘴里嚷着“蝴蝶,蝴蝶……”,筱梦看着一只蝴蝶在轻吻着尘烟的额头,又飞到那已开花的蝴蝶兰上轻吻了一下,这时尘烟的父母和她想见得人都进来了,那只蝴蝶绕着他们飞了一圈,从窗口穿越出去,他们看到旁边又飞来一只蝴蝶,他们越飞越高,越飞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