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渎行记(第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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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人皆知“上有天堂,下有苏杭”,我不知真假,毕竟没去过天堂。但是苏杭二州,的确很美。尤其是杭州的水,苏州的园林。抛却现代人假托古迹的建筑元素,一砖一石,一草一木,你都能追寻到浓郁的古典气息。

苏州的园林不胜枚举,无论是任何一个不知名的小镇,都有过去富户们祖上留下的建筑遗产,那就是园林。著名的如拙政园、留园等,小一点的如木渎古镇的严家花园、古松园等,亭台楼榭的风格基本一致,前院后园,错落有致。

到苏杭游玩,最美的季节当属烟花三月之后。然而不巧的是,我却选择了临近新年的季节光临木渎,体会着寒风中夹杂着透骨的凉意。木渎除了园林等景观,还有灵岩、天平等山景,不过从穹窿山返回的途中,我已经去过了灵岩山,故而大清早便直奔古镇。灵岩山在镇西北,因此我们最先抵达的,便是镇西北的严家花园。

严家花园在镇西北山塘街的王家桥畔,门对香溪,背倚灵岩,占地十余亩。五进主体建筑,依次为门厅、怡宾厅、尚贤堂、明是楼和眺农楼。其中尚贤堂为罕见的明式楠门厅,迄今已有四百多年历史,木础石质,典雅古朴;楠木直柱,圆润柔和;雕刻简洁疏朗,色调淡雅素净,具有实用和审美双重功能。

花园有书斋二处,分别以友于和海棠为名,尤其友于书屋,地处幽偏,经曲折长廊,过清荫居和静中观,方可蜿蜒而至。友于书屋为自成一体的独立庭院,前院湖石数片,花木扶疏,室内经典古籍,书香飘溢。

在严家花园幽曲静美的环境中,友于书屋等建筑偏居一隅,清幽曲奥,具有幽人般的情致;与其迥然有异的是眺农楼、见山楼、环山草庐、宜人亭、延青阁等则地处高旷,空间畅豁,具有旷士般的襟怀。凭栏极目,不但园中景致尽收眼底,还可看到园外的田野风光和灵岩山的满目苍翠。

从尚贤堂右边门穿越一条幽长的备弄,即进入春景区。每逢春夏,千葩万蕊,满园花光。出友于书屋,进入绵延假山的洞穴之中,清风徐来,如果是夏季,还夹杂着淡淡荷香,这便是夏景区。随着曲廊向北延伸,过池塘,即进入秋景区,此区由两部分组成,一宜折桂,一宜登高,均秋令应时景致。置身环山草庐似乎已是园之尽头,孰料经东北角一侧门右折竟是别有洞天,此处已是冬景区。这里曲廊厅堂,交叉搭接,修木灌丛,深浅相映。

冬景区外是一处新园,水域开阔,园中的粉墙、亭廊、假山、藤树都倒映在这一泓清澈之中,水上有桥,水边有亭,水波轻漾,水香氤氲。春夏时节,岸上杨柳依依,鸟鸣蝉噪,活泼泼一派江南水乡自然风光。

出严家花园,经王家桥,过明月寺向东南,便是虹饮山房,占地二十余亩,由秀野园和小隐园二处园林联袂而成,中央是迎宾厅,布局端庄、严谨,自南而北分别是门厅、舞彩堂、戏台等建筑,既有江南私家园林的秀朗,又有皇家花园的大气,她俊秀疏朗,精致有序,移步换景,令人击节称妙。

站在空旷的古戏台前的青石广场前,天蓝云白,如果临近傍晚,被夕阳余晖渲染得一片金黄的飞檐、楼台、重檐及池塘,都会显得凝重、迷离。独享一个由亭台、楼阁、假山、碧池、曲桥所组成的世界,似乎每一寸的肌肤,每一根的汗毛,都被这里的一草一木、一砖一瓦所感染,而变得异常的空明。

出虹饮山房而东,不远处便是古松园,因园中明代罗汉松而得名。古松园最有特色的是它的厅堂,檐枋下雕有十六只倒挂花篮,楼上轩梁又雕有十六只凤凰,所以此楼厅又称为花篮楼或凤凰楼。而古松堂方椽上则雕刻有八只琵琶,以此借喻“八音联欢”。园中那棵罗汉松,高逾十米,为明代遗物,已有五百多年树龄,然而从外观来看,依然是那样蓊蓊郁郁,葱翠苍劲,全无半点龙锺老态。

环树而走的是一条斗折幽曲的双层长廊,置身廊内,既可近览古松翠色,又可远眺灵岩山景,令人顿生尘外之想。园中还有一泓半亩大小的池塘,湖石假山,亭榭回廊依水而设,其建筑倒影与天光云影交织在一起,景物越发风致可人,整个花园也因此多了几分空旷,也更觉得旖旎多姿。置身小园,而能领略山水之妙、自然之趣、人文之美,莫过于古松园。

古松园向东,跨过胥江河向南,在邾巷弄边,便是榜眼府第,占地近十亩,相传为林则徐弟子冯桂芬的故居 ,府第坐南朝北,门对胥江,前宅后园,前宅三进,分为门厅、大厅和楼厅。出大厅西有花篮厅和书楼。花园以池为中心,厅、轩、廊、榭、桥和黄石假山散落其间,高低错落,绿树掩映,使整个府第充满了诗情画意。

出了榜眼府第,木渎的景点基本就走遍了,余下的景观,只在随处可见的亭台楼榭与小桥流水之间。然而,还没有尽兴,因为长途跋涉,我感觉到非常饿。可是除了山塘街“乾生元”的枣泥饼和粽子糖,以及百年石家饭店的鲃肺汤,再有恐怕就是随处可见、九蒸九曝的乌米饭了。好在其松软香糯,一个就解决了我的温饱问题。

返程途中,我一直在想,论园林特色,木渎少了留园和拙政园的大气;论古镇布局,它不及乌镇的地域宽阔,不如西塘的妖娆多姿,没有同里深厚的文化底蕴,甚至少了周庄的精致。那为什么它依旧在江南水乡中占有一席之地?系统回顾之后,我慢慢明白了,或许这就是在各种特色的审美疲劳之后,木渎用一种不足的美感,带给你眼前一亮的感觉。残缺也是美,世人说的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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