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二 忧患始
吕大人几道急令求救,郭靖黄蓉带着愿意为国出力的一众豪杰即赴襄阳。一路风尘仆仆,舟车劳顿,黄蓉一路忍着不说,到了襄阳就开始了极严重的害喜。
她初时不知自己怀孕,不慎伤了胎气。后来迭遭变故,本来好好的身子变的虚弱不堪。她怀郭芙时全无忌口,这一次,却是吃什么吐什么,最后吐的只剩又黄又苦的胆水。 即便如此,却又不能不吃。
郭靖看着她每日像吃毒药一般硬把饭塞下去,不过片刻又吐出来,心疼不已,又不知该如何是好。 襄阳危急,蒙古军攻势甚猛,他每日都在军营中焦头烂额,心中又挂念她,急的口舌生疮。
襄阳被困日久,渐渐粮草不继。军营中尚能管的一日两顿干粮,普通百姓只能吃粗粝的粮食及稀粥渡日。
黄蓉精神好些时管理家务,发现家中仆从在吃一种圆圆的,好似成串树叶的东西,她从未见过,不由大奇。她厨艺精妙,吃过的美食不计其数,可这山野玩意儿却听都没听过。
问过仆从才知,原来城中百姓粮草不继,便去山上挖各种野菜回来拌粗粮果腹。这圆圆的叶子乃是榆树的树叶,唤做榆钱。生吃清甜可口,和粗粮拌匀蒸熟也颇为可口。她好奇要了一些尝尝,这淡淡的甜味居然对了她的胃口,这么些日子以来,第一次觉得自己饿了。
郭靖从军营中回来,见她对着一笼屉从未见过的东西吃的津津有味,又惊又喜。
“蓉儿!你好了吗?”
话音刚落,却见她又捂着嘴冲了出去。郭靖忙跟出去,抚着她的背替她顺气。
刚吃下去的,吐了干净,净手漱口之后,又接着回去吃。郭靖心疼道:“若实在不想吃,那就算了。”
谁知黄蓉却对他说:“不啊,吐归吐,但还是想吃!”郭靖有些好笑,问道:“这是什么好东西?”
黄蓉看着他笑道:“这个连我都不认得,靖哥哥你一定不知道。这是榆钱,是榆树的嫩叶子。我看见家仆们在吃,有些好奇,便找来尝尝。”
郭靖听罢,心中不忍,“蓉儿,委屈你了。这城中食物短缺,若是在岛上……”
“靖哥哥,说这个做什么?你在哪里我就在哪里,吃什么,住什么,有什么打紧。”
郭靖叹了口气,将她搂在怀中。
黄蓉见他闷闷的,便问他:“可是为了守城烦心?”
郭靖“嗯”了一声,却不多说,拍拍她的肩膀,对她说:“若还想吃别的什么,定要跟我说,总能给你寻来的。”
黄蓉看着他,轻声问:“军中还能撑的几日?”
郭靖本不想她再为外事烦心,却逃不过她的眼睛,只得说了:“若是一日一顿干粮,恐怕还能撑半个月。吕大人说,已经几次催过粮草及援军,城中百姓也捐出了口粮。可再这么围困下去,却不好说了。”
想了想,又对她道:“蓉儿,万一……”
黄蓉掩住他的口,定定瞧住他:“没有万一。你别想再把我甩开。若是城破,我,孩子,陪你一起去。我们总在一处就是。”
郭靖看着她,心中充满豪情。对,他挚爱的妻儿都在城中,没有万一。这千万勇士的妻儿都在城中,没有万一!
他笑着低下身子,脸贴在她肚子上:“看起来这样大了,怎么没有一点动静?”
黄蓉笑道:“说起来月份也不大,看起来大而已。偶尔有动静的,可你总是碰不到。”
郭靖闻言有些愧疚:“蓉儿……”
黄蓉懊恼说错了话,笑道:“以后越来越大了,还怕有碰不到的时候嘛?再说,以后你我怕是要为他操一辈子心,不用着急这一时片刻的。”
郭靖想说些什么,可甜言蜜语非他所长,想了想道:“蓉儿,今日天气甚好,你若不累,我陪你散散步可好?”
黄蓉又惊又喜:“真的吗?今日不用回营吗?”
郭靖看她眉眼都笑弯了的样子,心中爱怜,“嗯,反正再折腾,军粮也来不了,今日交给吕大人烦心去吧。蒙古人不到最后也不会攻城。若是能抢他们的粮草就好了。”
…………
“抢他们的粮草!”两人突然异口同声道。
两人都曾随蒙古军西征,都想到了蒙军惯用的诱敌手段,此时正好可以用来使计中计。
郭靖兴奋不已,又赶回军营去和朱子柳鲁有脚等人商议。
蒙古人果真中计,在离城不远的地方扔下大量物资,等夜来城中军民出来哄抢,便可上前射杀。
深夜,城门开了,却发现黑压压一片军队,手持极坚硬的油竹盾牌,成方阵出列,集结到物资处。
忽必烈一看,即知上当,命骑兵上前射杀,却见盾牌后射出一排排火箭。躲过了一轮火箭,正要下令射箭,却见盾牌后又射出一个个奇怪的东西。瞬间马匹嘶鸣,纷纷倒地。
仔细一看却是一个个绊马丁!
马匹互相踩踏,蒙古军乱成一团。这边郭靖早已下令后队变前队,抢走军资即撤,切勿恋战。
一番混战,回城,整编,回府已是天明。
郭靖想要告诉黄蓉,她的计策奏效。又恐惊扰她休息。轻手轻脚推开门,看见眼前的场景一愣。
黄蓉定定站在窗边,窗户大开。
屋内一片清冷,也不知窗户开了多久。 郭靖快步走到她身畔,扶住她的肩膀,道:“蓉儿!怎么站在这里?” 伸手关住窗户,握住她手:“怎么这般冷?在这站了多久?”悚然一惊,“你不会在这站了一夜吧?”
黄蓉靠在他胸前,闻见他身上的温暖气息,提着的心总算安定下来。
“我睡不着。闭上眼睛总是听到厮杀之声,总能看到你满身血迹。”停了一下,又道:“可顺利吗?有没有伤亡?我听到军中欢呼,便知得手,只是不知你是否平安。”
郭靖给她运功渡气,助她恢复凝滞的气血,片刻间,手脚便都暖了。“你这傻丫头,你计策这般周详,又怕什么呢?冻坏了可怎么好?”
黄蓉靠在他怀中,笑笑不语。
郭靖不知,自来襄阳之后,她再无一日安枕。